奥朗德与中国：故事如何开始？_中国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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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朗德与中国：故事如何开始？

活动描述

时间：2012年5月22日14:40
嘉宾：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助理王朔
简介：5月15日，奥朗德就任法国新一任总统，法国进入左派执政时代。由于党派政见的不同，加之奥朗德对中国不了解，奥朗德时代的法国将怎样开展对华交往便成为一个带一点悬念的问题。法国《观点》杂志网站5月10日刊登了一篇题为《奥朗德与中国：故事开始》的报道，透露了一些奥朗德希望与中国领导人接触的信息。未来的中法关系会一帆风顺吗？奥朗德与中国，故事将怎样开始呢？“中国访谈”邀请国际问题专家与网友一起聊聊这个话题。

文字内容：

中国网:
各位网友大家好！这里是“中国访谈·世界对话”，欢迎您的收看，5月6日的法国大选决出胜负，左派的社会党候选人奥朗德一举击败了右翼候选人萨科齐成为法国新一任总统，这就意味着一直由右翼主导的17年的法国政治从此将“向左转”。法国的媒体报道当中也透露了一些奥朗德想要与中国领导人进行接触这样一些信息。究竟左派的奥朗德政府在上台之后会不会做出一些改变，新任政府对欧盟的发展和中法关系未来的走向又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们今天特别邀请到了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助理王朔请他为我们解答。王老师您好！欢迎您作客《中国访谈》。

2012-05-22 14:19:32
王朔:
你好！

2012-05-22 14:34:23
中国网:
我们先说一下奥朗德所属的派系，奥朗德是法国左派政党，法国所谓左派和右派的区分是什么？

2012-05-22 14:35:21
王朔:
法国传统上是分左右的，左就是我们一般讲的社会党，就是奥朗德这派，奥朗德这派一般秉持的是国有化，比较注重公平和中下层利益，有点像工党的意味。还有右派，就是萨科齐这派，原来从戴高乐起来的，叫做人民运动联盟。左派更注重公平，右派更注重效率，中间还有极右翼，这是现在法国政党的格局。

2012-05-22 14:36:10
中国网:
我们来看一下法国政治光谱上属于哪个区段，它的特色是什么？

2012-05-22 14:38:53
王朔:
他现在是偏左，因为社会发展趋同，各阶层不是很明显，社会党要代表大多数的利益，虽然他是左，但要往中间靠，就是中间政党，它提出了和萨科齐不一样的口号，萨科齐提出强力进行社会改革，注重国家的竞争力和效力，左派说我并不反对改革，但过度的改革，强有力的改革对中下层老百姓冲击太大，对整个国家有影响，这时候我们要顾及弱势群体，这时候提出了缓和改革，在改革的同时注意促进增长和注意保护中下层利益的口号，这样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赢得了很多法国人民心。

2012-05-22 14:40:05
中国网:
通过您的回答我们也感受到为什么奥朗德相对其它的政党能脱颖而出，法国政坛上长期以来都是由右派势力控制的，长达54年当中只有密特朗当选过两任总统，其余时间都是属于右翼人士。为什么这次民众选择了偏左的奥特朗，除了政见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原因在？

2012-05-22 14:41:09
王朔:
原因其实蛮多的，这次大选奥朗德51%多胜过萨科齐48%多，胜负差别不大。第一轮每个人其实都胜出了，但没有达到半数，也就是老百姓的心里对他们的政治倾向还是犹豫的，两个人选择的时候他们持有迟疑的态度。纠其原因来讲，为什么有人不追求问奥朗德为什么上台，而是说萨科齐怎么下台？说右翼执得好好的，为什么就下去了呢？其实不是奥朗德做得多好，萨科齐做得多差。原因有几条：

第一，法国当前的经济增长，我们都知道最近金融危机、债务危机以后，法国的情况不是特别乐观，经济增长预期一直被下调，估计今年也就3%左右的水平，减去通货膨胀实际上是衰退的水平。与此相对照的是财政支出，赤字是5.3%，公共债务水平差不多占到GDP国民生产总值的90%，这已经很高了，欧盟规定是60%，所以你这个已经是很危险的。

第二，反过来与此相对应的是高福利，法国的福利有多高呢？它的福利支出，比如企业负担的社保支出是德国企业的两倍，也就意味着同等的工作条件下，同等的经营条件下，法国的企业付出的成本要高得多，法国公共支出上的比重高达56%，这是在欧洲地区最高的，甚至高于北欧的瑞典，这根本是不现实的，法国经济水平没到那个层次。这造成了法国当前的困境。萨科齐面对这个困境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一开始是金融危机，后来又是债务危机，它不断紧缩、放松，紧缩、刺激，来回摇摆。虽然他上台之初要雄心勃勃，和过去割裂，但实际上这些都没有做到。最后赞同他改革的人，支持他的右派，因为他改革不利不支持他，投反对票。左派的人本来就不喜欢他，认为你搞改革，老百姓肯定不干，钱少了，抵抗情绪就多了，更不喜欢你。所以搞得左也不喜欢他，右也不喜欢他，所以这次法国大选出现一个情况，极左极右的人支持率特别高，有很多人说我宁愿不投也不投萨科齐，其实不是奥朗德做得多好，而是萨科齐做得有多差。

因为萨科齐的毛病，为人、个人的一些东西等，虽然这些小的问题不是影响他执政能力的东西，当被舆论所包围的时候，小的问题又会变成压倒的最后一根稻草。奥朗德为人一直给人谦谦君子，所以人家说我宁可选奥朗德也不愿意选萨科齐。

2012-05-22 14:42:16
中国网:
法国大选之后，中外媒体都关注法国经济走向的问题，但奥朗德从来没有到过中国访问，所以有些专家说奥朗德本人对中国很陌生，因此他上台之后就会改变法国一贯的对话政策，针对奥朗德现在上台差不多有两周的时间，您根据他这两周时间内的一些表现，您觉得他上台之后对推动中法关系上会有怎样的举动？

2012-05-22 14:47:35
王朔:
奥朗德的确没有来过，他对中国的了解有限，毕竟中国这个环节，如果你没有亲身处地来看和了解的话，认识上总是差一层。社会党总有一些意识形态左派的色彩，喜欢唱唱高调，我们可以理解，毕竟他要对选民一些交待，中方有一个磨合的过程，要彼此得了解。从他上台两个星期来看，他召见了驻法大师孔泉，之后召见了美国大使，他也表现出我希望尽快到中国访问，包括希望见的人是中国的国家主席胡锦涛，包括他也释放了信号，特别是今年2月份的时候，他曾经派特别顾问前总经理来过，当时他还不是特别确定是不是能当选，所以很多话我们不太好说，因为当时毕竟是竞选的状态，但他还是表现出把中国作为重要的合作伙伴来看的，至少在法国外交中少了中国不行。

从整体政策来讲，我认为它还没有成型。为什么呢？刚才我们讲了很多法国国内的情况，现在法国的情况还是以国内的问题为最主，你首先要解决的是社会福利改革引起的社会矛盾和经济增长疲软的问题，这是很尖锐的矛盾。这些尖锐的问题，如果奥朗德就是靠这个上台的，如果这个问题你解决不好就要下台，甚至没有办法跟选民交待，那你和萨科齐有什么区别。这次大选的主题我们会发现，包括萨科齐和奥朗德任选纲领里通篇几乎不谈对外政策，而法国总统的职责恰恰就是外交。所以这次大家掉眼镜，说总统为什么不管外交，而管内政，而应该说总统偏外交，总理偏内政。这是倒过来，说明法国的经济和社会问题成为当前法国最重要的问题。奥朗德上台以后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外交恐怕就要靠后，或者外交它要为内政服务，所以对中国来讲他怎么定义中国？中国是最有潜力的新兴市场，是法国产品、技术最有可能输出的地方，而且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如果他要解决他国内的社会问题就要经济增长，赚不来钱这个国家是没有办法的，财政是不会有钱的。

我想基于这点来看，奥朗德重视中国是必然的。

2012-05-22 14:48:19
中国网:
尽管奥朗德无论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场合都一再强调法国需要良好的中法关系，但也不可否认的是，他在三大议题上一直持有比较强硬的态度，我们接下来说说这些议题。首先就是中法贸易的问题，说到中法贸易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奥朗德对欧盟财政政策的看法问题，他好象和萨科齐一直有非常大的出入。

2012-05-22 14:51:37
王朔:
这个问题是这次大选争论最核心的问题，今年年初债务危机稍微有些平缓，大家预期它的经济增长和偿债能力没有达到预期结算的结果，所以觉得现在采取的紧缩性政策相当于自杀式的，挣的钱还不够还账，这样经济增长就没有希望，经济增长没有希望，老百姓受的苦就没有盼头，穷日子过到什么时候为止，是不是没有头。民众的情绪反应在选举结果上，法国选举反萨科齐强力改革的声音占强，虽然占的并不多，但毕竟是占了上风的声音。同样是5月大选的希腊，没有选出政府来，三个党没有拿到大多数，也联合不了，造成反左翼联盟上升。现在谁也不敢改，又必须改，不改会下台，如果改了可能你现在就下台，这样的结果导致欧洲泛起了对德国所主导的，和原来萨科齐和默克尔共同推动的结构改革政策的意向的抗议。这两种声音体现在法国的大选中，反映在希腊的大选中，在这种条件下，我想德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目前来看，奥朗德上台以后，他已经和默克尔在谈这个问题。虽然德国的态度还是很强硬，但这毕竟是他主导的，对他有利的。这里边还涉及到很多经济增长的问题，这都不重要，关键是说双方能不能达成妥协，如果双方达不成妥协的话，僵在这儿，希腊的问题进一步僵硬下去，整个欧债危机可能就要进一步爆发或者希腊退出欧元区，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包括无论法国、德国还是中国、美国，我们都不希望见到欧元区崩溃，整个欧洲经济出现崩溃。整个大势来看，双方都在谈，而且德国和法国都会选择让步，而且会选择财政机制我不改，但增加一些条件，逐步做出让步，把大势缓和下来。

2012-05-22 14:52:14
中国网:
我们知道奥朗德是非常反对中国经济援助欧洲的，而且他说会影响到法国的主权，他又反对中国经济援助欧洲，又对欧洲的财政政策采取不同的看法，这样来说会不会影响中国和法国之间，甚至中国和欧盟之间的贸易关系呢？

2012-05-22 14:57:49
王朔:
这个问题要分开来看。

首先，我们要清楚，比如在贸易政策上，在比较大的政策上，法国要跟欧盟走，欧盟有统一的贸易政策，不是法国我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的。

第二，每个竞选人在竞选时提的口号和他上台以后的政策总会有所区别，因为那时候是为了迎合选民的需要，为了赢得一部分其中的选票所做出的一些承诺，这些承诺他上台以后有的可能会施行，有的可能会走样，有的推行推行之后就推行不下去了，甚至有人就干脆不提了，因为他非常清楚现实。现在奥朗德知道他面临的难题是什么，对中国的关系是辅助他的大局，以大局为重。刚才我们谈到中国援助欧洲他表什么态度，实际上中国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们领导人多次指出，欧洲的问题主要在于它的内部，希腊3000多亿欧元的债务，我们都知道，欧洲的GDP水平是多少，它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他是发达国家的，我们是发展中国家，谈不上谁救谁，我想这没有什么意思。如果欧洲人想解决这个问题，欧元区随便哪个国家拿出点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政治问题。就是你们内部就这个问题达不成意见一致，你们内部有分歧，所以只能说现在这个样子，不死不活的，这样的话，中国做什么，并不能够决定你的未来，所以我救不救你没有多大意思。

而在于我中国，比如说是国际大家庭中比较重要的一员，你欧洲这种事情已经影响到我们全球经济增长和安全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关注这个问题。换一个角度来看，中欧之间是战略协作合作伙伴关系，我们希望欧洲稳定，欧洲的发展，欧洲的稳定有利于我们自身，这是一个互利共赢的关系，所以反过来讲我援不援助你这个谈不到。

2012-05-22 14:58:16
中国网:
你说的这个特别像温总理去年说过的，帮助欧洲其实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2012-05-22 15:00:21
王朔:
这个话并不是我给你多少钱，我买你多少钱东西，不是这样的。我帮你投资，帮你设厂投资，我们多做贸易，多做生产，你赚到钱，解决就业不就是最大解套的东西吗？那点债其实并不重要，关键不是你欠了多少钱，我们讲欠钱并不可怕，关键是你有没有还钱的能力，我想我们更注重后者。

2012-05-22 15:00:45
中国网:
奥朗德在多个场合说过，他一直希望中法之间实现贸易平衡，既然他这样说是不是现在中法贸易是失衡的？失衡的原因是什么呢？

2012-05-22 15:01:38
王朔:
我想中国与很多发达国家贸易上都存在问题，从中法现在的贸易状况看，去年大概540—550亿美元，中国向法国的出口占了三分之二，法国向中国的出口占了三分之一，差不多差1倍，这样肯定法国处于逆差。但我们也观察到另外一组数字，法国现在对中国的出口是在上升的，同时法国向中国的进口是在下降的，这种趋势表明出什么呢？中法贸易之间合理性在增强，也就是说我们原来只是卖一些衬衫、袜子什么的，然而现在产品结构在发生变化，有一部分低端产品法国不从我们这儿进口了，可能从土耳其、北非或东南亚国家进口，这是很正常的。

第二，法国它因为这两年经济不景气，所以它的内需在减少，所以我们向它的出口也在减少。

第三，总体来讲，欧元因为受到债务危机影响，对总体货币都在贬值，不光对人民币，对其它主要货币也在贬值，从而降低了欧洲的成本，也有利于欧洲的出口。

这些东西总体来看，说明中法贸易关系还是处在一个变化的时候，但是说公不公平，我想多说一点儿。我们都知道，中美贸易失衡是最多讲的，中法贸易讲的很少。实际上这是一个性质的问题，为什么呢？

第一，从经济上讲，贸易失衡，就是经常项目上的赤字并不能反映两国真实的经济关系。你没有考虑法国多少厂是设在中国的，这种厂设在中国以后，这些产品是回流欧洲的。

第二，这些对外投资的，即便这些产品不往欧洲回销的话，它在外面的巨大收益，所得收益回流欧洲是一大笔钱，如果光看商品贸易这是不合理的，不能够反映两国的经济状况。

即便限制我向你的出口，但同时你买的这些东西真正是自己造的吗？法国自己再造衬衫合算吗？他不合算，不合算只能从其它地方进口，不从中国进口只能从其它地方进口，可能从中国进口还是便宜的，从其它地方进口还贵。除了给老百姓增加支出和社会问题没有利益。不是说你出口多我就亏，我进口多就怎么样。这是有点感性的东西，分开看的话，单纯看经常项目贸易失衡的话，这里边还有很多东西。

2012-05-22 15:02:38
中国网:
单纯地衡量商品贸易不是那么公平，还需要一个全方位的衡量，您提到贸易失衡我想到人民币汇率的问题，就是第二大议题。人民币汇率问题，其实奥朗德说人民币汇率问题就是他们法国贸易逆差的祸根，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2012-05-22 15:05:26
王朔:
我觉得是没有道理的，但他认为他自己讲的是对的，每个人有自己的角度，外人讲这个就不见得成立，人民币升值问题一直是西方可以说这么多年一直在压我们的一个问题，一直说人民币市场化不够，我们的汇率形成机制，不应该升值，包括人民币可以实现可自由兑换，但我们并没有拒绝人民币的升值，人民币实际上无论对美元还是欧元都在很大幅度的升值。

2010年，我觉得一比十点几，现在是一比八点几，也就两三年的工夫，没有升值多少。货币金融这个东西不是个人主观意愿，它要尊重市场规律。人民币升不升值不是中国政策自己主观来决定的，它实际上是由国际经济贸易关系的平衡来决定的，你们两国的经济实力，经济水平，发展水平，实际的经济状况，贸易往来它实际上最终决定了你们两种货币之间的，特别是你的经济实力决定了你们两种货币之间的对比关系。单方面地改变一个直接的结果就是扰乱现行的商品价值体系。

如果说人民币升值会不会对法国有好处？很多人问你要升值，我就有竞争力了，我们买你东西就少了，那是瞎说。我刚才也讲了，你不从我这儿进口，不见得你不从别人那儿进口。除非说大家都升值，只有你欧元一家贬值，事实上已经出现这种情况了，但那不是因为大家主动让你，而是你自己不行了，欧洲经济总体不看好导致欧元汇率下降，实际上你的竞争力就下降了。如果要求所有国家配合你降这本身就不合理，你就成为你认为有理的地方，实际上大家认为你没有道理，所以人民币的问题不是我们拍拍脑门就怎么样，还是要按市场规律来。

2012-05-22 15:05:53
中国网:
我们说第三个议题就是人权的问题，其实人权问题也是炒得挺热的，各个国家尤其以美国为首说对中国发难，人权问题也是法国左派政党价值观的底线，您认为奥朗德上台以后会不会也因为这个问题而发难？

2012-05-22 15:08:30
王朔:
法国一直标榜自己是自由、民主、人权，法国大革命的那种精神，所以法国有点浪漫，有点理想，老是号称自己是“人权卫士”，愿意标榜一些东西，公平、正义等。我觉得这和这个国家的民族特点有关系，有一些浪漫的情绪，我觉得人权问题我们并不规避，领导人是开放的，只要你不是拿这个东西诬蔑我，我们可以谈。当然中国的人权建设是不是好了，我说那肯定是，我们在低级发展阶段的时候存在的问题肯定很多，存在问题并不可怕，关键是你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它，所以谈人权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也经常跟他谈。但谈人权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法国萨科齐时代，他经过了2008年奥运会，中法关系陷入僵局，经过磨合以后，我想现在萨科齐也清楚，中国的政策确切来说不是法国实力能改变的。中国的政策更多是根据中国现实的状况决定的，而不是你法国说一说我们中国就会变，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幻想。奥朗德也清楚，以他法国自己一个国家的实力做不到这一点，他对中国政策的影响是有限的，非常有限。

但要谈，要给选民交待，谈了那么多不谈一点儿左派的东西这也说不过去。这没什么。但反过来我想他更多的还是从现实考虑，我既然更关注国内的经济社会议题，有可能我是不是拿这个跟中国要要价？这也有可能，把它当个工具使用。我觉得在国际政治经济舞台上讨价还价太正常了，这并不违反道德原则，是一种政治活动。双方讨价还价的结果实际上追求的是妥协和合作，并不是追求一种对抗。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

2012-05-22 15:09:07
中国网:
您刚才说了萨科齐已经意识到仅仅凭法国一国的力量改变不了中国的政策。

2012-05-22 15:10:52
王朔:
不可能改变中国的运行轨迹吧。

2012-05-22 15:11:17
中国网:
但至少奥朗德把解决中法经济上的分歧提升到欧洲层面，提议欧洲应对不遵守社保原则和环境保护的产品征额外税，如果出现这个问题，我觉得受害最大的还是中国企业，所以您判断一下社保方面和环保方面的点会不会日后成为中国摩擦的交叉点？

2012-05-22 15:11:45
王朔:
这个政策奥朗德向欧洲提出来，首先这是法国的政策，还不是欧盟的政策。很多政策是要欧洲共同实行的，是法国一家说了不算的，从目前来看，是不是这个东西基本到了欧洲所有国家都到统一的程度，我认为还没到那个程度。首先，这是危机之后西方国家重新抬头的倾向，因为危机之后各国保护自己的产业，我现在危机之后产业属于弱的状态，我要给它一个保护的环境，给它一个成长的空间，这样我才能够在大潮竞争中，危机之后不被淹掉，这是从国家的思路来考虑。

反过来讲，如果大家都去考虑保护主义的话，你保护我也保护最后形成恶性竞争局面，你起诉我，我起诉你，最后出现恶性竞争的，大家谁也捞不到好。这是第二层次的东西。

2012-05-22 15:12:31
王朔:
第三，法国这么做真实的目的是什么？除了保护以外，提出环保。环保的意义是什么？法国和欧洲的环保技术强，我提出这个东西来，你中国的产品要进入我欧洲的市场，法国的市场要按照我的环保标准来，那么你采取的标准，采取的设备和技术就要采取欧洲和法国的东西，这是什么？这是标准，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不是能力，是标准，如果说谁定下的规律那是最厉害的，美国为什么那么厉害？因为美国定下了规矩，现在WTO、IMF体制是美国人定下来的，所以美国人说了算。这个规矩至少我们目前能力改变它的时候，法国人说这个标准按法国、欧洲的标准，这实际上增加了中国的成本，有利于欧洲和法国，以后你要向欧洲和法国出口就要服从它这个东西。这里面勾勾连连的很多，并不是光说为了环保，大家讲环保是对的，气候变化这个大家说还不太靠谱，因为觉得天越来越冷了，没见着暖和和热啊，保护环境是正确的，这是站在正义的高度上。我们也看到，现在欧盟单方面征收炭交易税，对航空业，实际上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反对，我觉得这是双方的博弈，谁站在上风，谁就引领未来几十年的领导权，这是非常大的诱惑力。

2012-05-22 15:14:07
中国网:
刚才我们提到中法之间关于西藏问题之间的摩擦，萨科齐会见达赖的事情，我们之间有一些摩擦，而奥朗德还没有就这个问题发表过态度，你觉得未来的情况会是怎样的？

2012-05-22 15:17:17
王朔:
我觉得达赖问题对中法关系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从奥朗德本人来讲，他也跟达赖没有什么关系，也跟达赖没有什么好朋友，奥朗德表态来讲，他自己说过，我没有什么原因要见他，也没有什么原因要不见他，实际上他把这个问题表现为可有可无的事情，如果这个东西，我和中国关系中能拿到一些砝码的话，我不排除见一见，如果对我取得利益有影响或影响比较大那我就不做，更多的是从国内政策角度来看，而不是从所谓民主角度来讲，他把这个东西更多地是作为砝码。

还有一个问题是怎么看中法关系的问题，如果一个达赖甚至影响中法之间的合作，是一年几百亿贸易重要，经济文化合作重要，在国际政治合作、战略合作更重要，还是达赖更重要，我想孰轻孰重大家都很清楚。

2012-05-22 15:17:44
中国网:
奥朗德在大选的时候就表现出强硬的态度，非常有趣的是，他当选之后首先选了公认的中国问题专家燕保罗作为他的外事顾问，而且还会见了中国驻法大使孔泉，您分析一下这些迹象以及他种种的举动？奥朗德什么时候会开启与中国的对话？

2012-05-22 15:19:09
王朔:
奥朗德非常愿意与中国接触，2月份已经派人来了，燕保罗可以说是中国的专家，以前在中国也待过。他最近的班子已经出来了，当然到6月份还要再选内阁，但他是临时内阁的成员，其实很多是技术官僚，这些技术官僚有一个特点，很少有党派色彩，不像政客等搞一些政治活动，大部分是实干家，有十几工作经验的政治和经济精英，被奥朗德所信任，这种注重实务的风格是奥朗德的特色，这是他与萨科齐明显的不同。奥朗德这个人比较善于倾听周围人的意见，这与他从小成长环境有关系。

我们知道奥朗德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从小出生在中产阶级家庭，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爸爸是个医生，母亲是个社会工作者，处在法国中部的城市，他爸爸是支持极右翼的，所以对他的言行要求非常严厉，要求规规矩矩，他母亲从事社会工作，给他讲中下层故事，让他同情这些，所以奥朗德生活在一个非常奇怪的环境下，既有爸爸的严厉，又有妈妈的热情，既有左的东西又有右的东西，所以他从小善于倾听，当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会有平衡，不容易走极端。大家认为萨科齐脑门一拍，形势容易走极端，萨科齐比较硬朗，奥朗德比较谦和，和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系，而且奥朗德的政治圈子是老成持重，比较中庸和温和的政策。从他对中国的表态来看非常重视中法关系，他非常清楚现在最重要干的是什么，其它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中国搞好关系，要不然葡萄酒、女士的奢侈品、化妆品卖给谁。我想只要奥朗德做个头脑清楚，行事文种的领导人，我想中法关系还是有值得期待的地方。

2012-05-22 15:19:49
中国网:
通过中国市场挽救他们国内市场的形式。

2012-05-22 15:21:57
王朔:
是的。

2012-05-22 15:22:15
中国网:
再次感谢王老师作客中国访谈，我们希望奥朗德执政法国时期的中法关系能够走得更加顺畅，本次节目到此结束，下期节目我们再见！

2012-05-22 15:2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