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战争：历史评述与启示(三)

[进入本期中国访谈]

三 越南抗美救国战争：当代世界史上小国战胜大国侵略的又一个光辉范例 

   美国主战派的人士曾说，美国对越南进行的这场战争是为了帮助“刚刚摆脱殖民的小国进行自卫”，是反对“极权主义对邻邦的肆意征服”的“高尚战争”。还说，越南战争“基本上不是一场革命战争”，而是“北越在游击队的掩护下发动的一次侵略”南越的战争。与美国当权的主战观点相反，研究界的人士认为“高尚战争”论不符合历史事实。所谓干涉越南是为了保护自由政策，反对“外来侵略”，严重脱离了战争的起源和实质。实际上美国插手越南是竭力要控制一场本土（即当地人的）革命，这场革命虽是共产党领导，但代表着越南民族主义最深厚最有力的潮流。

   众所周知，二战后越南爆发的八月革命，旨在推翻法国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在随后的抗法战争中，革命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领导革命的胡志明对许多越南人来说，已成为民族独立精神的象征。把越南北方人民支持南方革命说成是“外来侵略”，完全背离历史，而美国在法国离开越南后，接过他们扶植的南越政权，为它披上“西方民主”的装饰，并承担“保护”它的义务，完全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行为。

   美国在越南战争中，多次改变战略，由特种战争逐步升级为局部战争，后又推行战争越南化战略，耗费了巨额财力，投入了数十万的兵力（到1968年时高达到54万多人）。美军在越南南方狂轰滥炸，对北方实施空中战争，投下的炸弹和发射的炸弹总计达1，450万吨，大大超过了朝鲜战争投入的炸弹量，比它在二战时投到各个战场的总量多好几倍。美国原空军参谋长利梅将军甚至声称，“必须摧毁每一个工厂，每一个工业单位。只要两块砖头还粘结在一起，我们决不停炸”，叫喊要“把越南北方推回到石器时代”去。[1]但越南人民毫不屈服，1966年7月17日，胡志明主席在著名的《告全国同胞书》指出：“战争可以延长5年、10年、20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河内、海防和其他一些城市、企业可能被摧毁，但是越南人民是吓不倒的！没有什么比独立、自由更可贵”。在胡志明的“决战决胜”精神号召下，越南人民为解放南方，保卫北方，全民奋起，展开了伟大的抗美救国的人民战争。

   中国古语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越南人民的正义斗争获得广泛的同情与支持，美国的侵越战争却遭到包括美国人民在内的国际和平力量的越来越广泛而强烈的反对。这场战争给越南和印支三国人民造成巨大的民族牺牲和苦难，也在美国引起空前的愤慨和深深的痛苦。美军阵亡人数达5万 8,千多人，负伤达数十万人。战争加剧了美国国内的各种矛盾，人民反战运动达到美国历史上前所未见的规模；美国报刊承认，越南“战争是美国过去一世纪历史上最悲惨的一章”。

   罗伯特•S•麦克纳马拉是60年代越战升级时的美国国防部长，是美国侵入越南的决策人之一，他曾认为牺牲美国人的生命在亚洲反对共产主义是值得的，但经过近30年的沉默与思考后，他在《回顾越战的悲剧与教训》一书中说：“我们的经济由于多年沉重和不适宜的战争支出受到了严重损害，我们社会的政治统一遭到破坏，几十年都不会恢复。”他“不得不带着痛苦和沉重的心情坦白承认”：“我根据我的判断，事后证明我们错了。我们过高估计了失去越南对西方安全的影响。”他还说：“我们低估了民族主义的力量，它们可以鼓励人民为它们的信仰去战斗，并付出牺牲。今天，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我们仍然在重复类似的错误。”[2]

   1973年1月27日，美国不得不与越南在巴黎签订《关于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协定》，根据协定，同年3月29日，美军撤出越南南方。1975年春，越南的抗美斗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5月，越南南方全境解放，抗美救国战争胜利结束，这为实现国家的统一创造了条件。1976年6月，在河内举行统一的国会会议，宣布南北统一。

   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战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激烈、最持久的一场反侵略战争。为了祖国的独立、统一和解放，越南人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挫败了美国的“特种战争”、“局部战争”和“越南化”战争，迫使美国坐下来谈判，逐步撤军，进而取得战争的完全胜利。

   越南抗美救国战争是当代世界史上小国战胜大国侵略的又一个光辉范例，鼓舞和推动了亚非拉被压迫民族争取解放的斗争。在战争中，越南、柬埔寨、老挝三国人民并肩战斗，互相支援，他们的斗争是第三世界反帝反殖斗争的重要部分。他们的斗争获得世界各国人民的广泛同情与支持。在越南抗美救国战争中，中国是越南的“坚强后盾”和“可靠的后方”，在各个方面给予了越南大力的援助。从国际范围来看，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战争的胜利是世界人民团结反帝、反侵略斗争的伟大胜利，产生了巨大深远的影响。

   越南人民抗美战争是在全国尚未建立统一的政权、敌军握有明显的海空和武器装备优势的情况下进行的，特定的环境与条件，使越南人民的斗争具有自身的特点，这是一场全民、全面、持久的人民战争，越南军民打出了新水平，创造了在北方粉碎空中破坏性战争和在南方热带丛林地开展游击战争的丰富经验。

结语：越南战争的启示与教益

   越南战争己过去了半个世纪了，在世界进入21世纪的今天，回顾这场战争的起因和进程，客观地总结历史经验，并从这场付出沉重代价的战争中汲取有益的教训是非常必要的。

   历史己经证明，在国家要统一，民族要解放的现时代，殖民主义和新殖民主义失败都是不可避免的。弱小国家只要坚持团结，坚持斗争，一定能战胜大国的侵略，赢得独立、解放和统一。

   历史还表明，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是必然要失败的，用武力来解决国际争端是行不通的，国际争端可以用和平协商的办法求得解决，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指导国际关系的正确的行动准则，也是1954年日内瓦会议和1955年亚非会议所倡导的精神。在冷战已经结束的当今世界，国际格局发生了深刻的变动，但和平与发展是世界的潮流。在当前，抛弃过时的冷战思维，发扬和平协商的日内瓦精神，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万隆会议十项原则，树立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的新观念仍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这也是我们从越南战争历史中所应得出的重要启示。

                                    原载于《东南亚研究》200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