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埃及记(二十二)开罗老城区，天方夜谭里回忆

如今的开罗最早的能够得着边的历史与之前我纪录的古埃及是毫无瓜葛了。一直到亚历山大城崛起之后，开罗只不过是罗马人眼中的尼罗河的小港口和小城堡。不过从罗马人统治一直到阿拉伯人进驻前的600年时间里，埃及上下信奉的是基督教，这成就了一个开罗的科普特区，也令埃及基督教有着众多古老而与众不同的传统与理解方式。

科普特（Copt）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就是等于埃及的意思，而今的科普特区则是一个遗存了许多宗教信仰的古老城区，它是开罗城文明能追溯到的最早的地方。只不过当穆斯林成为开罗的主人后，它渐渐地退居二线，默默呆在了开罗城南一角，少人问津。这里仍居住着少量的科普特人，他们大多还信奉着古老的科普特基督教。

走入科普特区便可见到圆形的罗马塔遗址，从它们剩余的部分可想见当初的辉煌，这是开罗城古老的建筑，公元98年由罗马皇帝所建，原是科普特区城堡的大门，在塔下面还有当初港口时代的开罗码头的痕迹，哦！原来，尼罗河改道过了。其实旁边还有座罗马塔，只是如今在其上方是圣乔治教堂，它隶属于基督教中的一个派系——希腊东正教，也是罗马拜占庭帝国盛兴的教派。

沿着Mar Girgis街直行，两边都是古迹，整洁而干净，与如今开罗的伊斯兰城区完全不同。这条街其实是以前的城墙，两旁的建筑就在半地下，因为尼罗河冲积的泥土在几百年的时间将这里冲高了不少。比城墙还要高耸的当属圣母玛利亚教堂，它建于罗马塔之上，远远望去如空中楼阁，所以俗称其悬空教堂。

教堂始建于9世纪，经多次修复，穿过大门是一个小院子，墙面上镶嵌着许多有关基督教的马赛克绘画，画中人物都是阿拉伯人的长相与穿着，看来我已经在实践中自我发掘出科普特基督教被教皇划为异教的原因了。拾级而上走进教堂，那些中世纪的祭坛、屏风与彩色玻璃窗户，无不透出古老与神圣的气氛；另外，其内部无处不在的繁芜装饰令它看上去更具阿拉伯风格。

从教堂出来沿路回去，走到Old Cairo大路上可见到地铁标志，沿着下行的阶梯穿过长长的隧道，便进入了科普特区的地下街区，这里展现着更为古老的建筑，有着为数众多的教堂。先是圣乔治修道院，然后要经过一条“以巷为店”的书店与古董店，书店的露天形式吸引着许多游客放慢脚步伫足翻阅。

小巷曲折的尽头是本•埃兹拉犹太教堂，若是不知道教堂的英文名字并勤于查找路标，很难找得到，教堂修建于9世纪，原先是犹太先知耶利米神庙。传说这里就是法老之女在这里发现婴儿摩西的，反正都是一脉相承的历史，只是这是唯一一座不再保持原功能的教堂，因为随着以色列建国后以埃两国关系紧张，今日的埃及基本上已不再有犹太人，而这座古老的犹太教堂也理所当然地成为旅游参观的场所，并禁止入内拍照，这导致我已经记不得教堂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了，印象里只留得一派昏黄的蜡烛的光线。

相比之下，阿姆尔•伊本•阿斯清真寺则随时保持着信徒的膜拜的状态。它修建于640年阿拉伯人占领开罗并宣布埃及皈依伊斯兰教，见证了伊斯兰教在埃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开始到现在。男人入清真寺要脱鞋，女人则还要穿上大袍，走在空旷的寺庙内，红毯吸走了一切声响，只有穆斯林颂经之呢喃。

寺内有书架，上面有《古兰经》的诸多读本，可以随便翻阅。寺呈成四方形，祈祷大厅在做礼拜时总是充满了信徒。中间是个宽敞的庭院，铺满光洁的素色大理石，圆顶的洗礼池在院子中央。这真是一个宁谧之地，我的每一次按击快门之声，都能在这里传播开来。

科普特区并不是一个风景名胜区，如若对宗教人文无甚兴趣，那么到此匆匆结束游览也属预料之中的事。但我这样一个无宗教信仰者事后回想起这些关于信仰的共存，确又是一个复杂而神奇之事。宗教从根本上是解决人精神层面的，教人向善乐施，只是当与物质与政治沾上关系，它常常是以一种水火不容的独霸姿态出现的。没想到，现代开罗这个全民信奉伊斯兰的城市，其源头竟然容纳了这么多的信仰。看来，埃及作为阿拉伯国家与西方世界的中间调和派，是有着各平共处的根源的。

这里，改变了我脑海当中存在已久的穆斯林的印象。这也算是此行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