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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年:中国进行制度设计要警惕经济民族主义

发布时间: 2015-07-16 13:45:59    来源: 中国网    作者: 戴丽丽    责任编辑: 戴丽丽

2015年7月12日,由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举办的“全球命运共同体与中国企业发展新思路--2015中国与全球化圆桌论坛”在北京银泰柏悦酒店举行。这是国内首次探讨全球化与全球命运共同体的论坛,是中国与全球化智库打造具有国际影响力新型智库的一个有益尝试。80余位官、产、学各界精英汇聚一堂,共同把脉全球化浪潮,探寻中国企业全球化路径。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在“圆桌论坛二:从亚洲价值观到亚洲共同体”上发表以下演讲。本场议题由中国与全球化智库执行秘书长苗绿主持。

过去几十年,全球化的形势很好,但现在却遭遇了困境。过去中国积极参与全球化,跟国际接轨,但现在国际局势发生了改变,需要进行主动的调整,尤其是内部制度的设计和建设。在全球化环境下,中国进行制度设计跟建设要警惕经济民族主义。

全球化环境下中国进行制度设计需要实事求是

中国的国际崛起有其潜力,但最终能否把潜力转化为实际的结果,还得取决于国内制度的建设,错误的政策会造成机遇的丧失,没有国内好的制度,中国也很难发挥这种潜能。然而任何一个制度的设计都要根据本国国情来进行,没有充分了解国内情况,所设计的制度是不完善的。以新加坡的金融制度为例,它的制度设计有其独特性,但确实和明细设计相关度很高。

此外,除了制度设计本身,其建设和调整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及时适度地进行跟进。目前中国需要政治企业家,需要这样的政治企业家来实事求是,将西方先进的经验和中国的具体国情以及实践经历结合起来,打造符合自身又能促进发展的好的制度。

亚洲价值观不具备排他性

如果从利益共同体的角度来说,中国几乎已经是利益共同体,周边国家从经贸上来说,大部分国家包括日本都高度依赖于中国,“一带一路”,照理说没有问题。实践上看,中国越推动命运共同体它在外面的阻力越来越大,中国不仅在世界上,在亚洲也越来越孤独,这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且中国内部本身也要考虑。

西方的成功,它不仅仅是技术和经济上,背后的软实力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中国崛起以后,大家都问中国代表什么?这是必须要回答的问题。中国做的刚好和这个相反,而太侧重于排他性的特点,假如现在讲中国特色,或者道德意义上讲中国模式,这条道如果走下去中国会越走越窄,不管经济上多么强大,其他国家会对中国越来越害怕。

亚洲价值观实际第一波是在日本,日本是亚洲最成功的国家,但日本西化,是虚的,但日本的成功就是亚洲价值观,但遗憾的是没有强调亚洲价值观强调西方的,所以日本强调西方的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所以就走上了这条道路。当然,日本是个失败的案例。

亚洲价值观是开放的概念,没有排他性,并不是说要排斥西方,恰恰相反,日本亚洲价值观的成功就是结合了东方的价值和西方制度的工具,并不是那么排他性的,亚洲价值观它也不见得一定要要求同样的意识形态,同样的政体,亚洲价值观和以前的儒家一样存在于不同的政体,不同的朝代。现在讲亚洲价值观主要讲东亚,没有把印度或其他的地方放进去,传统的儒家文化圈,这个在学术界大家的定义是不同的。

在开放状态下搞以人为主的创新

近几年中国提倡自主创新,但是现在过分解读,有些企业和地方政府,为了利益从自我创新就变成自己创新了,部分人觉得和外国竞争不过就用行政竞争力量把外国企业排挤出去。自主创新不是自己创新,不是关起门来创新,应该在开放的状态下以人为主的创新,如果我们关起门来自己创新会很麻烦。

人才需要有载体,体制开放才会有人才愿意留下。但中国许多国有企业、大企业人才就没载体,大学更没有。一个是人才,一个是基础创新,怎么样开放状态是重要的,如果这个趋势不完整的话,封闭起来以后会比较辛苦一点。

知识共同体是建设共同体的关键因素

如果没有知识共同体,无论欧盟、东盟大家都做不起来,现在中国做这方面的东西,我把它叫做“Intellectual nationalism”,因为美国知识界的民族主义很强,中国的知识界的民族主义实际也很强的,中美之间,以前美苏两个知识阵营,尤其近段时间以来,这是一个要注意的问题。

国内有些方面过于“义和团主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我不认为是民族主义,比如大不了就打一仗的想法。为什么知识共同体很重要?1997年回归以后,香港问题为什么搞得那么糟?1997年回归的第一天,金庸先生写一了篇文章“河水井水互相不相侵犯”,里面有两个小标题非常有意思,他说“一是到中国宣传民主,二是中国共产党要自动投降”,当时香港想着搞五十年不变,再过五十年、二十年中国自动变化香港,香港和中国自动也不用变了,是这样一个前提。

实际改革开放以后,整个西方和外部世界来看,中国就是这个,大家都会假定共产党肯定会垮掉,中国肯定会变成西方的,美国人这么想的,欧洲人这么想的,现在周边国家都是这么想的。实际中国不会走这样一条道路,你要说清楚中国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现在实际上在做是在做相反的道路,我们的知识界在做的是刚好相反的道路,它不是和其他国家大家求同存异,中国这个道理讲的很透,但我们往往在国际关系上,利益层面追求的是共同利益,做得越大越好。

在知识层面我们追求把“异”放得太大,追求“异”而放弃“同”,所以,这个意义上,无论普世还是亚洲价值观是我们必须做的一件事儿,因为中国不能伪装成另外一个西方国家,因为你变不成西方国家。否则世界对我们是虚无的。现在有人说中国是世界的,世界是中国的?我认为,什么叫世界?中国在亚洲都搞不定,你根本不要想出去,欧洲人、非洲人给你做点生意,你就是老大了?不是这样的。中国特殊的地位,就是在亚洲几十个周边国家,在亚洲搞不定的话你根本甭想出去。不要有像义和团思想一样的东西,好像经济大了,我力量强了,中国就是老大了,我想好像没有这样一件事情。

(本文摘自作者在中国与全球化智库举办的“2015中国与全球化圆桌论坛”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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