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山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随着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特朗普政府的亚太战略将何处何从?他将延续奥巴马政府以来的“亚洲再平衡”吗?还是将改弦易辙?中国将如何应对?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新闻学院特聘教授贾文山及其研究团队认为:
美国经营亚洲的历史由来已久,可以追溯至两个多世纪之前。其经营历史可以分为冷战前、冷战时和20世纪末以来的三个阶段。早在清朝末年美国就跟随西方列强的脚步觊觎亚洲,通过《望厦条约》、《天津条约》,在中国攫取利益。美国和亚洲的交集是通过历史事件一步步逐渐加深的:兼并夏威夷,占领关岛、菲律宾,二战中对日宣战,使用原子弹,占领日本,在韩国驻军,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等,这些都是美国经营亚洲的表现,其经营由浅入深,由点到面。随着美国陷入朝鲜战争、越战的泥潭,以及能源危机的爆发,美国战略的中心转向中东。但是在经历了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和叙利亚战争,以及随着东亚经济的发展、中国的崛起,美国发现它主要的利益和主要竞争不在中东,而是在亚洲,这是美国奥巴马政府高调重返亚洲的缘由。
随着奥巴马政府的谢幕,特朗普的上台为美国的亚洲政策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但是重返亚洲的动机并没有变。从表面上看,特朗普在竞选中声称要放弃TPP,提出美国至上等口号,决心重返美国,似乎种种主张表明特朗普将会退出亚洲或减少在亚太的部署。但是也有不少学者指出,特朗普“亚太再平衡”不仅不会衰弱,而且其强度还会超过奥巴马政府时期。已有学者预测不能排除特朗普在某个时候重启TPP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特朗普在重启TPP或构建新的合作框架的时候会要求其他成员国承担维护双边或者多边贸易平衡的义务。此外,这次特朗普组阁中在外交和防务上所依赖的团队基本都是强硬的鹰派,比如素以反华言论而著称的退役将军弗林出任国家安全顾问,而多次强调对华动武的马蒂斯担任国防部长。通过这种内阁的组合,我们可以判断特朗普政府很有可能延续鹰派思维,甚至进一步强化对华的敌对思维。而在经济上,特朗普内阁所依赖的团队主要是企业家,他们务实的商人思维方式也将促使他们为了现实利益而靠近亚洲,因为东亚的崛起和经济的迅速发展使得他们不可能忽视亚洲,亚洲始终是美国最大利益的所在。
只不过,特朗普时代的“亚洲再平衡”战略肯定会表现出与奥巴马时代不一样的特征,这主要表现在:(1)特朗普的“亚洲再平衡”战略其强度、力度会更大。(2)特朗普的“亚洲再平衡”战略将减少“意识形态”“政治正确”之类的计算,而更多会从美国现实利益出发,服务于美国国内的经济,而不再是考虑维护区域与国际秩序的平衡。通过新的重返亚洲战略为美国经济振兴、贸易发展保驾护航,特别是在为重振美国制造业、创造就业岗位上创造更多有利的条件。(3)将以经济贸易为重,以军事为次。在对外贸易上、在扭转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上,在经济投资上,在重振美国制造业上,预计针对亚洲会有更多、更有力的动作。特朗普可能会减少那些纯粹的军事对抗,而是以军事来辅助经济,为了美国国内的经济发展,不惜采用军事动作来迫使中国屈服。甚至我们可以预测,特朗普政府在未来针对中国所施加的压力不再以领土安全、军事威胁为主,更多的是对中国经济的冲击。(4)不再是美国一家唱独角戏,特朗普将可能会要求美国在亚洲的伙伴承担更多的义务,从而减轻美国的压力。(5)不仅考虑现实利益,而且会更多考虑这种利益兑现的成本、时长。这不仅与特朗普个人的风格有关,也是美国民众对他的迫切要求。他不能等待,可以想象他会更加专注于那些能够迅速兑现美国利益的政策上。
总之,在这样的预设下,虽然难以预测特朗普政府在未来针对“亚洲再平衡”可能出台的具体政策,但是却可以推测特朗普继续对亚太地区实施再平衡战略实施的可能进一步提高,也更加务实。
面对针对特朗普重返亚洲带来的不确定性,贾文山教授在《论美国特朗普政府的亚太战略走向及中国应对策略》中指出中国不能盲目悲观,也不能盲目乐观,更不能被动等待中美关系由特朗普政府塑造,应该高度关注特朗普政府的举动,并积极主动并富有创造性地为中美关系发展设置议程,塑造和把控中美关系的质量和方向。
在这场较量中,如何获取主动,以便有效地应对特朗普的亚洲战略,中国引领并推动新型全球化是打开局面、赢得主动的前提和基石。其次要以中华文化的传播来增进特朗普及其内阁对中国的理解。中国应该主动创造与特朗普及其内阁顾问广泛深入的接触,交流,沟通及谈判的机会,早日促成习-川会,将稳定的中美关系变为未来几年世界局势的定海针。中国需要更多地传递中国的声音,而且必须让这种声音直达美国高层政要。中国传统文化向来追求和谐、有序、包容的发展方式,历来主张“世界大同,天下一家”。与西方的对抗式文化不同,中国的文化基因是“以和为贵”。这种不同的文化心理也将导致不同的行为方式。如果能够引导特朗普及其内阁政要能够从中国的文化层面考虑问题,那么中美之间的合作就会更加顺畅。
面对特朗普重返亚洲可能带来的挑战,中国应该更加团结、自信。在文化交流和媒体传播上应该持续有力。不仅要整合国际传播的力量,形成强大的传播工具,在传播的内容上也要真诚、可信。在具体交流策略上,应该找好突破口,避免面面俱到。此外,中国应利用美国民众的厌战反战情绪以及美国精英阶层的全球主义情节,向他们发起强有力的公共与经济外交,力争获得这些美国民众对中国引领新型全球化与全球治理战略深入而又持续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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