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丝绸之路”为何“火”了起来？

      岁末，天寒地冻的北极圈突然“火”了起来。2017年12月1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年度新闻发布会上，在回答中俄关系问题时，他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地着重强调：“中国有意使用北方海路，我们会促成中国利用‘北海航线’优势资源。”这让“冰上丝绸之路”成为了“显学”。

那么，“冰上丝绸之路”的“前世故事”是什么，为什么会“火”了起来，未来又会怎样？

一、“冰上丝绸之路”的“前世故事”

      从16世纪末，俄罗斯开始了自西向东扩张进入西伯利亚的历史。时至今日，俄罗斯已是一个横跨11个时区、东西最长达近万公里的庞大国家，东西相对长，在地图上看起来像是个“长方块”。

      然而，长期以来，俄罗斯都一直未能解决东西走向的交通问题。例如，16-17世纪的毛皮贸易是历史上西伯利亚的重要经济活动，曾占到了俄国外汇收入的三分之一。然而，这些毛皮如何通过东西走向的交通输送到俄罗斯欧洲部分，一直是困扰俄国的难题。俄罗斯历任沙皇都为此努力，逐渐于19世纪初期形成俄罗斯西伯利亚部分与欧洲部分商贸往来的三条主通道——伊尔比特大道、叶卡捷琳堡大道、沙德林大道。但是，这些道路冬天下雪，春秋泥泞不堪，运输能力十分有限。

为了加强东西方向的联系，俄国沙皇也开始寻求开发北极航线。1820-1839年，俄国派出了若干探险队对新地岛和喀拉海进行考察，结论是“环境恶劣、没有多少开发价值”。这一判断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沙俄政府，俄国政府对北极开发失去了兴趣。

      20世纪初期西伯利亚大铁路建成后，铁路沿线地区的贸易得到飞速发展。然而，近年来，已经运行100多年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运输能力已经达到极限。由于交通不便，一些地区甚至进行区域内“物物交换”。

      西伯利亚地区南北走向的交通，历史上主要通过鄂毕河、叶尼塞河、勒拿河这三条河流水运。但是，这三条主要河流都是自南向北流入北冰洋，也就是说，从温暖地区向寒冷地区流——这就导致这些河流的下游地区因为冬天冰期长、春季凌汛、夏季冰雪融水造成洪水等，形成大面积沼泽，再加上东西伯利亚山区崎岖的地势，通航条件十分有限。因此，虽然早在17世纪，俄罗斯哥萨克和毛皮商人就曾沿着叶尼塞河北上到达北冰洋地区，但一直以来，西伯利亚南北走向的贸易线路利用率都比较低。1891年西伯利亚8000俄里（注：旧俄式计量单位，约合现8054千米）的水路上有73艘轮船，其中只有32艘可以完成较远距离的航行任务，运输能力也十分有限。虽然苏联时期曾经进行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西伯利亚南北交通不畅的“老大难”问题。

二、“冰上丝绸之路”的今生故事

       为了“还一个强大的俄罗斯”，普京从上任伊始就提出了雄心勃勃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整修计划，并拨款230亿卢布。然而，这些资金还是远远不足，一些项目甚至整修到一半就遭遇搁置，一些区段的运输效率甚至不如整修以前。2008年末开始的石油价格下行，使俄罗斯财政吃紧至今。雪上加霜的是，2014年乌克兰危机至今，西方对俄罗斯实施了多轮制裁，俄罗斯经济出现了严重倒退，更加剧了资金不足问题。

      为了提振经济，俄罗斯又重提了“远东开发战略”和“北极开发战略”，而交通运输依旧是重要制约因素。俄罗斯迫切需要寻找新的连接东西方的贸易通道。但资金不足是最大问题。

      在北极航道上，苏联时期曾建设了一系列基础设施项目，北极航线初具规模，并且在二战时期发挥重大作用。然而，随着苏联的解体，对北极航线利用再次逐渐降低。

      不过，近年来，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北冰洋变暖，北极航线显露出了巨大的货运价值。根据俄罗斯媒体报道，2014年途径北极的北海航线的运货量为3982千吨，2015年为5432千吨，2016年为7266千吨。据估计到2020年，北海航线的货运量将会达到31000千吨，2030年将会达到51100千吨。很显然，“北极航线”是俄罗斯现有情况下可以利用的最为便利、运输效率最为高的连接东西方贸易的交通运输线。

      然而，在仍然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北极航线要实现全年通航，面临着一系列困难，其中主要是资金。由于自身资金捉襟见肘，俄罗斯迫切需要寻找共建北极航线的伙伴。而在北极地区利益逐渐增大的中国成为复兴北极航道、建设“冰上丝绸之路”的最佳伙伴。

三、“冰上丝绸之路”的未来

      共建“冰上丝绸之路”符合我国的现实利益。

在能源领域，当前我国正在通过“煤改气”进行能源结构调整。转变能源结构需要弥补巨大的天然气缺口。俄罗斯天然气产量居世界首位，将俄罗斯天然气引入中国可以有效缓解我的天然气供应整体不足的现状。通过图3可以看出，亚马尔地区是俄罗斯天然气主要分布地区之一，而位于北极圈内的亚马尔港是“冰上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支点。通过“冰上丝绸之路”，可以将北极地区的天然气直接输送到我国。

在航运贸易领域，“冰上丝绸之路”作为连接欧亚大陆东西端的交通线路，将欧洲经济圈和亚洲经济圈连在了一起，是连接我国到欧洲最短的贸易线路，对我国也具有重大的经济意义。2017年11月中国驻俄罗斯大使李辉在接受采访中指出：“未来中国将会是北极航线最大的客户。”

自“冰上丝绸之路”2017年5月提出以来，中俄两国已经开展了一系列合作。特别是2017年12月8日，中俄共建的“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开始投产，成为中俄共建“冰上丝绸之路”的首个建设成果。未来，北极圈与中国的距离将不再遥远，中国的助力将使寒冷的“冰上丝绸之路”“热”起来。

（作者张婷婷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实习研究员。陈晓晨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国际研究部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