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东：封禁TikTok，将引发“回火”反噬美国

文 | 方东兴 浙江大学求是特聘教授，乌镇数字文明研究院院长

围绕“封禁TikTok”的政治表演近来频频出现在美国政坛，并开始蔓延到加拿大和一些欧洲国家。3月1日，美众议院外委会通过一项法案，授权总统拜登全面禁止TikTok用于美国所有设备。该委员会主席、共和党议员麦考尔声称：“任何在自己设备上下载TikTok的人都给中国开了个人信息的后门。”显然，这是以“国家安全”为名的又一次政治操作。对此，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方坚决反对美国一再泛化国家安全概念、滥用国家力量、无理打压别国企业。

欧美对于网络安全有着相对完善的法律和政策体系，如果TikTok带来的是隐私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数据本地化和安全审查等相应机制实施保障。况且用户数据的收集和共享是全行业面临的共同问题，需要全行业的解决方案。如果TikTok可能存在国家安全隐患，也有源代码备案等一系列方法可以解决。但是，显然，安全和隐私只是华盛顿的借口。当然，美国政客也得考虑后果，尤其是封禁可能引发四大“回火”：

一是政治“回火”。“封禁TikTok”的本质是政治问题，而非真正的安全或隐私问题，因此美方是理不直气不壮的。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米克斯称，过于宽泛的立法不仅将影响美欧企业，还将损害美国的言论自由和企业自由价值观，进而影响国际社会对美国的看法。

二是用户“回火”。迫使上亿名TikTok美国用户放弃使用这款APP，必将引发用户“回火”。来自TikTok的广告收入，已成为美国许多头部网红的主要收入来源，对TikTok的封禁将会极大影响这些网红及相应网络公司。TikTok作为直播购物的一个重要平台，对开创新的购物方式、拉动经济也具有独特意义。此外，有美国政客利用TikTok提升其政治影响力。加利福尼亚州参议员桑德斯和众议员凯蒂·波特、北卡罗来纳州杰夫·杰克逊等出于官方和竞选原因经常使用TikTok并拥有不少追随者。

三是全球市场“回火”。美政府对TikTok的诘难，大多集中于它对用户数据的收集和位置信息等可能造成的国家安全风险。所有互联网平台几乎都存在类似的信息安全问题，封禁TikTok的举动极可能成为他国对美采取类似举措的最有力模板。堪萨斯州民主党众议员布兰登·伍德德就表达了这样的担忧：“今天是TikTok，明天可能是Twitter或Facebook。”

四是互联网“回火”。华盛顿试图封禁TikTok的行为，将使诞生于美国的互联网开启碎片化的先例，使互联网的开放性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所谓《互联网未来宣言》是美国以意识形态划线试图分裂互联网，挑动网络空间对抗的一个例证。但即便如此，其中也明明白白写着，“我们承诺将促进和维持的互联网是：一个开放、自由、全球化、可互操作、可靠和安全的互联网”，“各类企业都可以在一个公平竞争的生态系统中创新，并凭借自身优势参与竞争”。针对TikTok的做法显然有悖于这一“宣言”。

可以预见，华盛顿对TikTok的施压还将进一步升级。首先应该拿起法律武器，坚决捍卫企业正当权利。在应对特朗普政府时期的行政命令时，TikTok曾成功提起诉讼，驳斥了伯曼修正案的监管权限。在TikTok与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CFIUS）进行谈判一事上，法院得平衡政府的国家安全利益与用户以及广告商等的合法权利。如果通过谈判达成关于TikTok存储和共享数据的具体协议，那么摆在台面上的封禁TikTok的理由将不再成立。

当然，最有力的回击应是继续提升中国企业的创新能力，以形成更强大的全球化阵营。中国互联网和高科技的日渐全球化是大势所趋。欧美是全球互联网的高端市场，但已不再是中国企业全球化的主导性市场。因此，无论是半导体、5G通信设备还是互联网平台等，加快中国高科技在全球市场全方面的崛起，是回击华盛顿各种可能政治干预的最有力方式和最根本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