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1日，智利民众在位于首都圣地亚哥的总统府莫内达宫附近纪念前总统阿连德遇难49周年。（图源：新华社）

1973年9月11日，这一天永远地改变了许多智利人的生活。美国支持时任智利陆军司令奥古斯托·皮诺切特发动军事政变，轰炸和占领莫内达宫，智利时任总统萨尔瓦多·阿连德在政变中身亡，智利开始了为期17年的军政府统治时期。据路透社报道，皮诺切特执政期间，智利大约4万人被监禁、遭受酷刑或被杀害。这场给智利人民带来巨大痛苦的“9·11政变”背后，美国的黑手无处不在。

长久以来，美国将大量涉及智利政变的文件设为机密，但在各界努力下，一些文件得以公诸于世，证明美国政府高层不仅了解政变进程，而且从一开始就在谋划推翻阿连德政权。近期解密的文件表明，在1973年9月8日和9月11日，由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编写的总统每日简报显示，美国不仅知悉政变即将到来，并对当时圣地亚哥的局势进行了研判，对阿连德的行动也做了分析。

据美国国家安全档案馆揭秘，1970年9月12日，在阿连德当选总统8天后，就有美国高官与时任CIA局长理查德·赫尔姆斯通电话，讨论要在智利发动政变。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也向CIA发出命令，要让智利的经济“惨叫”。美国政府高层认为，阿连德的“马克思主义政府”与美国意识形态格格不入，他们担心阿连德的当选会形成榜样、形成先例，对世界其他地区造成影响，尤其是在一些欧洲国家，破坏世界格局，影响美国在世界的地位。并且，如果阿连德真能在智利实行社会主义，和平地重新分配社会资源，那么其他国家也会纷纷效仿。

根据CIA文件，对阿连德政权的颠覆分为“轨道一”和“轨道二”。“轨道一”是指，通过外交、政治、经济等手段，例如通过操纵智利国会议员来阻碍阿连德执政。“轨道一”并未将CIA囊括进去，当这些手段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时，更为阴险的“轨道二”浮出水面。“轨道二”又名“FUBELT”计划，CIA获得1000万美元预算，用于在智利开展秘密活动，创造“政变氛围”。

CIA的目标对准了智利陆军司令雷内·施奈德。为何是他？因为施耐德捍卫总统权力和平移交，曾公开表示智利武装部队不会干涉总统选举。有智利媒体大亨向CIA局长建议，政变的关键在于消除施耐德的影响力，美国驻智利大使爱德华·科里在一份电报中说，为让施耐德无法发挥作用，如有必要可以把他“换掉”。CIA还打算在施耐德遇害后，由他们扶持的新任军方领导人上台，再由军方宣布刺杀是阿连德所为，进一步宣称选举无效。

1970年10月，施奈德遇刺。根据CIA2000年发布的《CIA在智利的活动》，CIA曾与刺杀者进行接触，尽管CIA并不看好他们，但他们还是成功了，后来该团伙派代表向CIA“领赏”，CIA虽然自称并不觉得有义务给钱，因为他们是“自己行动”的，但出于“保密、支持该组织的良好用意和人道主义原因”，CIA还是支付了3.5万美元。并且，CIA还承认，由于并不看好该团伙，还联系了其他打算发动政变的人，向他们提供枪支弹药。美国国家安全档案馆刊文称，施耐德死后，CIA局长召开会议，表扬了这一行动。CIA认为，智利的情报站工作十分出色，尽了最大努力，站长在困难的情况下完成了任务。事后，各种资料被CIA大量隐藏，以此来躲避国会审查。

不过，CIA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即便施耐德遇刺，CIA设计的“军事接管”也并未发生，反而智利国内对总统权力和平移交的呼声高涨，阿连德顺利成为总统。但美国政府高层尚未放弃，到1973年，智利发生政变，美国官员表示他们没有“直接参与”，但确实为政变“创造了尽可能好的条件”。

美国是如何创造的“条件”呢？根据美国国会的调查，包括向反对党提供支持；向反对派媒体提供支持；向民间团体提供支持，例如鼓动反政府罢工等。在臭名昭著的“知更鸟计划”中，CIA就曾部署记者网络，系统性地造谣抹黑阿连德。CIA总部曾专门给圣地亚哥的下属发电报，让他们“从现在开始，立即展开新的造谣，每天至少编造三个谣言，这些谣言均不得重复”。据《纽约时报》报道，CIA还支持为阿连德的反对者唱赞歌的亲美媒体，一家知名智利媒体就从CIA获得了至少200万美元。

根据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文件，1970年至1973年，美国持续破坏智利经济，并在外交上孤立智利。英国《卫报》9月3日报道称，1970年政变的行动失败后，美国转而专注于破坏阿连德政府，挑动其内部反对，美国与其在拉丁美洲的盟友协调，阻止智利获得国际融资，说服美国公司离开智利，操纵智利主要出口产品铜的全球价格，并帮助煽动国内罢工。在美国打压下，到1972年底，智利经济部门估计，智利丘基卡马塔铜矿近1/3的柴油卡车、30%的私营城市公交车、21%的出租车和33%的国有公交车由于缺少配件或轮胎而无法运行。1970年至1973年，世界银行没有向智利提供新贷款。美洲开发银行在1970年给智利的贷款规模为4600万美元，到1972年，骤降至200万美元。

在美国的多方支持下，皮诺切特最终发动军事政变上台。皮诺切特上台后，迅速开始大规模镇压，意图清除反对者。据《华盛顿邮报》1999年报道，CIA和美国驻智利大使馆不久就得到了消息。然而根据解密文件，美国政府高层对此视而不见，“无论他们做的事多么令人不快，这个政府对我们来说要比阿连德好”。根据《CIA在智利的活动》报告，皮诺切特的许多军官参与了系统性和广泛侵犯人权行为，其中一些是CIA或美国军方的联系人或特工。有美国高官向皮诺切特表态称：“我们想帮助你，而不是削弱你。你在推翻阿连德这事上为西方作出了巨大贡献。”

讽刺的是，美国一贯喜欢将自己包装为支持民主的“正义者”，哪怕是发动政变、大搞“颜色革命”，也要拿“民主”当遮羞布。但无数事实证明，只要意识形态与美国不同，美国就会毫不犹豫打击其民选政府，什么“自由”“人权”，都可以不管不顾，这才是美式霸权的真面目。50年过去了，对在智利“9·11政变”中作过的恶，美国应该给出更清楚的交代。据美联社报道，美国国会议员亚历山德里娅·奥卡西奥-科尔特斯日前在访问智利期间呼吁美国公布剩余的相关机密文件，“承认和反思美国在这些事件中的作用”。

（文/何所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