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极右翼政党强势崛起传递出多重信息
孙兴杰 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近日,欧洲议会选举落下帷幕,中右翼政党加强了对欧洲议会的控制。在法国,总统马克龙所属的复兴党被极右翼国民联盟击败;在德国,总理朔尔茨领导的德国社会民主党获得全国选举中的最差成绩,而极右翼德国选择党位列第二,比2019年的选举增加了5个百分点。虽然欧洲议会存在感和影响力并不强,但欧洲议会议员由直选而来,选举结果代表了民意的风向,选举结果展示的政党版图和政治光谱的变化,预示着欧洲未来政治走向。
本次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传递出多重信息:
首先,中左和中右党团依然是欧洲议会的主导力量。针对此次选举结果,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中间派稳住了阵脚,但左翼和右翼的极端派也确实获得了支持”,也就是说,虽然政治光谱极化明显,但欧洲政治的基本盘仍稳,尤其是冯德莱恩所在的党团是第一党团,这对于谋求连任的冯德莱恩来说,是极大利好。
其次,极右翼政党在法德两国内部强势崛起。虽然欧洲议会选举并不等同于两国国内选举,但作为欧盟核心国家,法德极右翼政党的崛起,意味着其在欧洲获得更大话语权和影响力。荷兰和意大利的极右翼政党领导人已经登上权力舞台,未来法德是否也会如此?当然,极右翼政党的纲领和主张已经温和化,这也是政治演化的结果——向中间靠拢才能获得更多支持,这也正是极右翼政党能够崛起的重要原因。
再次,“向右转”已成为大西洋两岸政治的大趋势,特朗普的崛起和英国脱欧均是体现。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移民问题的政治化,甚至安全化。极右翼政党的共同主张是反对移民,移民问题已成为欧盟面临的长期问题。从欧洲社会变革角度来看,二战结束以来,欧洲吸引了大量移民,尤其是穆斯林移民群体不断涌入,文明身份的矛盾、冲突已经“社区化”,这是欧洲面临的千年大变局。从文明角度来看,基督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之间的互动有两次:7世纪伊斯兰教兴起之后,北非和伊比利亚半岛伊斯兰化;在8世纪的普瓦蒂埃战役之后,伊斯兰军队没有越过比利牛斯山。15世纪的奥斯曼帝国基本将黑海内湖化,中南欧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而二战之后,穆斯林移民深入到欧洲的城市和街区,这是前所未有的,当前极右翼反移民主张从根本来说,是一种文明身份的焦虑。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绿党在此次选举中表现乏力。经历一系列挑战之后,对于绿色发展,能源转型等问题,绿党需要有更加务实的态度。此前,欧洲比较激进地提出停止燃油车的主张,现在来看,这是不切实际的。现代化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进程,欧洲面临的问题不是“后现代”,而是如何继续现代化,“后现代”的思维可能偏离了当前世界发展的主航道,也让欧洲面临诸多挑战。
任何社会发展演变不仅需要突变和进步,也需要保守,守住良好的秩序,在保守的基础上推动发展是可行路径。世界大变局之下,欧洲似乎朝着保守主义回归,对于极右翼政党的崛起,简单的左右之分可能无法反映出欧洲政治社会的复杂和多元,更像欧洲社会的一种调适,至于产生的影响,尚需更多时间验证。
编审:蒋新宇 高霈宁 张艳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