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凡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欧洲经济项目负责人

第十届欧洲议会选举投票当地时间9日晚落下帷幕。欧洲议会公布的初步统计结果显示，中间偏右的欧洲人民党党团获得189席，保持其第一大党团的地位。这不仅对于欧盟27国各个政党是五年一次的大考，也是欧洲政治格局的重新划分和洗牌。从结果来看，欧洲政治延续了过去碎片化和多元化趋势，同时这种碎片化格局还呈现出新的特点，给欧洲政治走向和欧盟权力结构变化注入更多不确定性。

欧洲议会选举每5年举行一次，5年间，欧盟经历了英国脱欧、新冠疫情、乌克兰危机等一系列突发变故，使得此次选举无论在竞选议程还是各党派竞争与合作上，都出现巨大变化。从基本面看，选举结果基本延续了近十几年来欧洲政治“右进左退”、极端民粹势力崛起的趋势，但也未出现选前各方所预期的“极右浪潮”。右翼政党席位普遍得以上升，但极右翼党团并未实现爆发性增长，亦未能取代亲欧中间党团的第三党团地位。传统左翼力量和中间派党团总体下行，2019年中坚力量和绿党的崛起浪潮出现退去之势。

经过本次选举，欧洲议会内部力量浮现出更多新特点：

首先，传统政治力量间裂痕增大。2019年，欧洲人民党、社会党和复兴欧洲组成“大联盟”，即是相互妥协的结果，同时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也为顺应当时绿党崛起趋势，而不得不强化绿色政策。当前，亲欧三党团在力量整体下行趋势下，党团之间在经济、环境、外交、移民等方面政策分歧呈现扩大趋势，冯德莱恩本人连任也面对更多争议。虽然欧洲人民党的力量有所扩大，但冯德莱恩为争取连任支持甚至准备打破禁忌，与意大利兄弟党等欧洲极右政党寻求合作，而这种做法也激发了社会党等传统合作者的不满，致使未来欧盟内部合作格局更加不明朗。

其次，极右政党和非传统政党遭遇分化和阻击。此次各国极右政党及其两大党团虽然进一步提升力量，但其上升速度已经慢于上次欧洲议会选举及各国历年大选，且因各国政治环境差异而冷热温差明显，如法国国民联盟得票率高达31.5％，增加12个席位，而波兰的法律与公正党、意大利联盟党则分别失去5个席位和14个席位。面对极右党派崛起势头，各国建制力量往往通过政治和法律手段对其进行打压，如德国对选择党发起舆论、法律等多方面围攻，荷兰工党和绿党组成竞选联盟，以阻止自由党赢得头把交椅。

其三，更多“X”因素。随着欧盟各国传统政党和非传统政党间内部分歧均呈现扩大趋势，一些在本国表现强劲的政党无法组成党团，成为新一届议会中一支未知却有影响力的力量。比如，被身份与民主党团开除的德国选择党和被欧洲人民党开除的匈牙利青民盟，分别是德国和匈牙利得票率第二和第一的党派，分别获得15个席位和11个席位。这些政党力量目前看，难以加入任何党团，在未来欧洲议会的运作和欧盟机构关键人物的竞选中，将发挥较为重要但不确定的影响力。

与此同时，欧洲的政治变化特别是未来三大机构换血，对欧盟对外政策的影响也备受外界关注。事实上，欧洲议会作为欧盟的立法机构以及“民意代表”象征，其在对外政策的权限更多体现在对欧盟立法以及预算批准的同意权。同时，欧洲议会议员以及特别的专门委员会与母国政党、欧盟委员会、各国政府机构、专业智库的密切联系，也使议会成为欧盟放大外宣外事声音以及运行政策协商网络的重要方面。

然而，欧洲议会总体上仍被政策界视作“清谈馆”，同时其长期保持所谓多元化以及价值观优先的趋向，很可能在中欧关系等欧盟重大外交政策领域发挥激进作用。虽然欧洲议会在涉华问题上很难形成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动作，但放大价值观偏见以及对华错误认知的举措，往往给中欧之间理性、务实、相互尊重的相处模式带来更多困难。而随着欧洲议会内部极右翼政治势力的抬头，其内部经济保护主义和欧洲优越思想可能将比以往更加强烈。

编审：唐华 蒋新宇 张艳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