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李白一首《月下独酌》,让酒泉这个名字变成了中国最浪漫的地名之一。而比诗文还要浪漫的,是这个名字的来历:皇帝为了奖励大获全胜的将军,从千里之外送来玉液琼浆,将军却把这象征着荣耀的美酒倒入泉中,和三军将士共饮!酒泉因此而得名。
在皇帝的眼中,可能只有那几位统帅的样貌与名字。可在这座对于长安城来说,几乎已经远在了天边的阳关前,所有将士都是兄弟。
他们去国舍家,慨然踏入战场,休戚相共,肝胆相照,一起守护着这座关。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跨越千年,今天,我终于站到了阳关之前。
高高的山顶上,伫立着一座孤零却顽强的烽火台。它已经在这里站立、瞭望了千年。历经当年的无数战火、千年中风沙侵蚀,烽火台已残缺,可它仍不肯卸下自己的责任,仍旧屹立在高山之巅,眺望远方。
两千多年前,匈奴占据河西走廊,逐渐强大,犯我边境,“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从那时起,无数大好男儿来到酒泉、来到阳关,镇守边塞、护卫家国河山。
站在阳关前,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连绵起伏的山陵。遥想当年,一曲羌笛悠长呜咽,一弯细月清冷冷悬在天边,守卫阳关的武士们就站立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风沙扑面,铁甲成冰,却仍旧牢牢守护着这座关口。
所以,这些守关的人,才是真正的‘阳关’,是当年大汉江山真正的屏障。守护住汉家江山的不是一座座关隘,而是这些守关的人。
在莫高窟,有一块石头,石头上刻着陈寅恪先生锥心泣血的一句话: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
莫高窟壁画,对于全世界的艺术来说,是一顶真正的王冠。可对于中国来说,它却是一道难以愈合的创伤,疼痛仍在。
一百多年前,一支又一支外国探险队来到敦煌,肆意取走石窟中的瑰宝。阳关虽在,可守关人已经化成了白骨,大汉雄风已逝,偌大中国竟没有力量守护住自己的家园。
仍旧是这片戈壁,仍旧是这些山川,天上一道残阳如血,残阳下,阳关眼睁睁看着强盗们把珍宝掠走,却无能为力。唯有一曲羌笛响起,凄凉百转。
时光如水,会一直向前,逝者如斯,光阴一但走过,就不会再重来。阳关已随风沙悄然倒塌逝去,被劫掠的珍宝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归来。但我们可以选择,让守关的人归来,让守关人的魂魄精神归来,回到阳关,回到酒泉,回到我们的心中。让每个人都变成一座阳关,守护住家园,守护住大好河山。
作者:聂昱冰(河北省作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