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标题
- 经济每月谈: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活动描述
-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第72期“经济每月谈”定于2015年6月19日 上午9:00-11:30,在梅地亚中心二层多功能厅召开。主题为: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中国网现场直播,敬请关注!
文字内容:
- 陈文玲: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第七十二期“经济每月谈”现在开始。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的朋友,各位专家学者,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们在一起讨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2013年,美国加州,习近平主席和奥巴马总统重要会晤和去年在北京APEC会议期间之后,今年9月份,习近平主席将再次访美,所以现在的国际舆论还有国内方面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关注越来越多。
什么是新型大国关系?中美要构建什么样的新型大国关系?它的影响早已超了双边的范畴,与此同时,2016年美国大选已经拉开了帷幕,希拉里·克林顿和杰布·布什都宣布参选,两大家族的“对决”增添了很多的变数。
2015-06-19 09:00:19
- 陈文玲:
在奥巴马时代,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或可以做什么文章,美国大选以后,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又会发生哪些变化?所以现在可以聚焦的问题很多,大家关注的问题也很多。
今天,由台上三位给大家在这方面做一个解读,我介绍一下台上的这几位专家。最右边的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教授,金教授我国国际关系的顶级专家,在电视台,特别是在环球时报,几乎天天可以看到金灿荣教授的大名,他有很多的真知灼见。第二位是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的副院长袁鹏教授。袁鹏教授也是我们国家研究国际问题的顶级专家。还有我本人,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执行局副主任、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陈文玲。
2015-06-19 09:16:10
- 陈文玲:
我们大家对中美关系有很多关注,在三位专家发言之后还会留出半个小时的提问时间,首先请金灿荣教授就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我们国家周边的形势等等一系列他所关注和研究的问题给大家作一个解读。有请金教授。
2015-06-19 09:17:52
- 金灿荣:
谢谢陈主任、谢谢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给我这个机会和大家交流看法。关于中美关系,现在大家都认为比以前要复杂,各种观点也特别多,我自己现在也没有特别成熟的想法,只是一些现在的思考跟大家分享一下,请大家批评。
2015-06-19 09:18:56
- 金灿荣:
中美关系,我从两个视角去谈,一个是近期,一个是远期。近期视角,现在的关系确实比去年初还要复杂一点,它的表象,美国国内我认为正在进行战略讨论,起因还是对美国自己的看法,其中有一个侧面的外交。外交当中中国占的比例比较大,目前的状况是这样的。
国内的讨论,现在应该讲是涉及各个方面,有经济的,美国虚拟经济到底对美国有利还是有弊,是不是华尔街绑架了美国经济,所谓的金融创新对美国是有利还是有弊。现在有争论。
2015-06-19 09:22:30
- 金灿荣:
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关于美国政治制度也有讨论。1991年出版的《历史终结》,说美国的多元民主就是人类自己的最高形势。人类在生物学意义上还会存在,但是在政治制度意义上不可能再进步了,意识终结了。但是这两年有变化,还有《政治秩序的起源》等等。这两本书结论跟24年前完全不一样,既然把国家能力放在第一位,法治第二位,民主放在第三位,说明美国现在内部反思进展的挺深入,包括美国从六十年代开始,多元主义文化对美国的利弊,也在讨论当中,这是一个大背景。这是因为美国现实遇到的问题,经济有一定的恢复,在欧美日三强中最好,但是老百姓感受不多,主要是大公司情况好,特别是国际化的大公司,情况非常好,资金流充分,所以华尔街很好,可是这个资金没有到实体经济里,中小企业没有得到资金,所以经济是有问题的。社会矛盾比较突出,特别是种族矛盾又起来了,政党政治僵局,这个基本的状况使得美国开始对自己担忧,担忧以后他就开始做全面的反思。不可避免的是涉及到对外关系,对外关系当中有两种思潮,一种是新的奥巴马主义,他自己说叫不犯错误主义,他的对手骂他,说你这个不犯错误就是什么都不干的主义。另外有一种,是说美国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世界上本来就有人看我们不行了,你自己一退好象真不行了,大家如果老说不行,他就真不行了。所以共和党这时候恰恰是不能退的,得往前进,所以美国的大战略是往前进。
2015-06-19 09:26:41
- 金灿荣:
对外方面有一个焦点,就是中国,因为在美国内部有担忧,外部战略有分歧的时候,他当然要找最重要的国家,在美国战略界当中,从重要性来讲毫无疑问是中国,中国对任何决策者来讲分两种,一个是重要性,一个是紧迫性。紧迫性是德国和伊斯兰国紧迫,因为中国表现特别好,简直挑不出毛病。美国说中国行,中国说我真不行,确实不行。其实美国决策是有点难处的,但是重要还是在中国这边。
关于中国现在的关注点有几个。一个是中国内部的发展,中国到底发展怎么样,现在他们在重新评估,现在有些结论已经出来了。像有专家一语贯之说中国肯定是不行,说今年是真的。关键是沈大伟这一次对中国经济做了很悲观的判断,这一点让大家有点震撼,这只是一派。多数人认为中国经济还是短暂的问题,中国能够处理它,多数人还认为中国的麻烦是短期的,所以美国仍然会跟一个不断壮大的国家在打交道。多数人处在中间这个位置。我最新看一个论调出来,就是索罗斯,美国必须与中国建立伙伴关系,否则他没有更好的出路,所以中国内部有不同的看法。
2015-06-19 09:29:40
- 金灿荣:
关于中国第二个焦点,应该是国内的政治动向,美国对我们的期待是经济发展、城市化、中产阶级化,出现市民社会,然后政治民主化,这是他们期待的,但是他们现在看着好象不对,中国现在是“三个自信”,这让美国人很失望。关于中国政治动向有一点看不准。
关于中国的战略动向,现在有争论,但是还没有下结论,最后有一个关注点,是我们的最高领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意识形态是什么,政治选择是什么,这是一个大的背景。美国方面处在一个战略辩论的关键期,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外交,但是我觉得现在没有结论。在这个情况之下,再过几天就要进行“第七届战略经济对话”还有“第六届人文交流高层磋商”,非常的重要,我们要去解释这些。如果说过去这一年中美关系的问题,我们中方有什么原因呢?一个就是我们现在动作是比较猛的。我们国家南沙建岛,越南建了十几年建了8万平米,我们18个月,一年半建800万平米。中国人行动能力非常强。
2015-06-19 09:33:11
- 金灿荣:
另外,跟在座的媒体有关,现在国内民族主义也在起来。现在以美国方面的原因为主,加上我们一定的原因,导致现在中美关系就是挺微妙的,气氛是比前几年差一些。但是中美关系必须搞好,至少中国政府和美国政府还是冷静的,正在积极的筹备月底的计划,我相信这个计划可以一定的发挥稳定作用。我们都非常期待9月下旬习主席的访问能成功,能让中美关系稳定。
关于中美关系的现状我就谈这些。
中美关系的未来是开放的,既不能说我们一定会成为伙伴,也不能说一定会有冲突,可能性两边是都有的。我觉得很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我们今天的努力。
2015-06-19 09:39:30
- 金灿荣:
怎么看未来的中美关系?首先还是确定今天的起点,我个人认为中美关系的起点是这样的,从2010年开始,中美就进入到了“修昔底德陷阱”,大家都应该知道这个词吧。修昔底德,西方哲学之父,相当于我们国家的司马迁,在他的著作中就认识到新兴大国和守成大国矛盾很难调解,往往最后结局是打仗,后来西方的历史不断地在重演这个悲剧。从新兴大国、守成大国的关系来讲,我认为2010年中国和美国就进入到这个阶段。但是美国还糊涂了几年,2014年开始,我认为修昔底德陷阱效应还是发挥出来了。这里应该还是一个经济问题,去年4月有一个报告,根据PPP购买力平价,中国GDP去年超过了美国,就是汇率人民币实际价格17.6万亿美元,美国是17.4万亿美元。到了9月世界银行又出了一个报告,同样的结论,竟然预测了一个具体的时间,说“双十节”,10月10的时间超过了美国。这两个报告是有影响的,对修昔底德陷阱从结构上讲,2010年是进去了,但是从效果上来讲,修昔底德效应是2014年开始的,这是我们对中美关系有点担忧的原因。
2015-06-19 09:41:03
- 金灿荣:
未来中美关系最大的问题还是战略不信任,互相猜疑,美国永远觉得我们在挑战它,这样一个矛盾,是最大的矛盾。未来除了战略猜疑,由于修昔底德陷阱,所以战略永远在那,消除不了。除了层面的猜疑,以后中美还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问题,未来我认为中美是新老问题并存。老问题是三个TTT,未来都还存在,而且随着2016年台湾选举到来,台湾问题还会有某种程度的上升,这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新问题会越来越多,就双边关系而言,新问题现在列举八个。一是地区领导权竞争,中国经济不断地增长,因为我们外贸联系也很多,所以我们的增长会带动地区发展,所以越来越多的国家发展跟我们是连在一起的,经济联系到一定程度以后,自然在战略上要考虑,对我们就会有战略影响。即使我们主观上没有任何意识要挑战美国,但是从美国的角度来讲,他说你在亚太地区在排挤我,这是未来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是中国的军事现代化,中国军事现代化速度是非常快的。美国的霸权是四根支柱构成的,一个是军事优势,二是高科技优势,三是金融主导权,四是软力量,就是影响力。但是其中硬中之硬应该是军事优势,而中国军事现代化在美国看来就是非常大的一个挑战,中国是诸多战略力量当中军事发展速度最快的。对美国来讲,欧洲和日本是他的盟友,他对他们是有控制力的,所以他们军事现代化的水平速度是美国决定的。俄国,他们冷战交手半个世纪之后,俄国很熟悉,俄国是一个熟悉的对手,再一个是俄国是没有潜力的,美国人在内心对俄国的潜力是看得很低,不像中国人,中国人对俄国是有点看高的。在美国眼里,俄国这个国家不具备市场化的能力,技术上讲他什么都能做,从市场的角度来讲,他做的产品,技术上没有问题,但是不符合市场需求。所以他的制造业没有前途,没有市场竞争力,所以这个国家只能依靠能源,因此在美国眼里俄国就是一个拥有核武器的沙特阿拉伯,他们真的不看重俄国。我们很崇拜普京,但奥巴马在七国集团结束之后说普京你正在毁灭这个国家,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不是假的。俄国没有潜力,而且他也熟悉,欧洲他可以控制,印度在美国人眼里也不是问题。唯一他害怕的军事力量就是中国,因为中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大国,人类工业市场最强大的在中国,体系完善的工业在中国,技术是差一点,但是中国技术追赶的非常快,从特高压、高铁,证明中国技术能力是可以的。所以在这个基础之上,有强大的工业,一定有强大的军事。没有工业,军事现代化是假的,是水中月。这样就带来一个新问题,中国技术这么强大的军事工业,军事现代化是非常恐怖的。
2015-06-19 09:53:52
- 金灿荣:
第三是网络,现在网络上的博弈是很厉害的,包括太空、电子和雷达。中美现在的竞争除了传统的陆海空,现在正在往无线空间扩展。
第四是中国产业升级,人民币国际化,这个速度是非常快的。别人讲我们的企业家和工人素质其实是挺好的,知识界是低估了他,知识界因为自己不行,老觉得别人也不行,这是普遍的毛病。事实上中国的产业升级,我认为是进展很顺利的,人民币国际化现在也是顺利的,但是这对美国是有挑战的,这会使得中美的经贸关系从原来的互补性变成竞争性。而且我个人有一个大胆的预测,等我们的大飞机进入市场那一天,就是美国认知改变的那一天,因为现在我们造的一些家具、小五金,他无所谓,一旦他的王牌飞机受到挑战了,美国认知就会改变。
第五是中国要走向海洋,这对美国挑战也是非常大的,美国原来老以为中国是陆上强权,他是海上强权,大家可以各得其所。我记得以前美国司令布莱尔访问北京之前在飞机上讲,他说亚洲的大地是中国的,天空和海洋是我们的,他的心理是有一个边界。现在中国说大地当然是我的,海洋以后也是我的,习总说“太平洋足够的大,容得下中美两国”。中国人觉得很合理,法理上太平洋是公海,没问题,地理上太平洋1.9亿平方公里,相当于20个中国或者20个美国,所以法理及地理都没有问题。
第六是中国国内多元化,中国国内政治非常多元化,总体来讲对中国经济进步是好事,但是对美政策上有一个问题,对美的共识现在变得越来越困难,我们的国内政治开始干扰对美决策。以前都是美国的内部政策干扰对华决策,以前凡是政府推出的对华政策,国内都是骂的,万一有哪一天他不骂了,我们还紧张,不骂了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干更坏的事了,这是我们普遍的心理。原来美国国内政治干扰中美关系,我们觉得是常态,现在是中国国内政策开始对对华政策有影响。
2015-06-19 09:59:45
- 金灿荣:
第七,我觉得在不远的将来美国学界会形成一个共识,就是针对中国有一个模式。目前关于中国模式,主要是美国媒体和少数学者在谈,中国也是这样,中国政府态度现在是低调的,中国政府不承认有中国模式,我们说现在还在摸索中国道路,这是中国政府的表态。但是我估计再过几年,美国学界会有一个共识,就是针对中国有一个中国模式,就是治理效力真是不错的。一旦这样一个东西出来,意识形态又以新的形式回到中美关系当中。
第八,美国现在开始变得不自信,变得非常的焦虑,所以美国比以前难打交道。老问题三个TTT,新问题8个N。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是第三方干扰,未来一段时间,“中美邻关系”还是出现问题,就是日本、菲律宾、越南等等国家。中美原来走在一起是第三方因素,七十年代我们两家合伙是因为苏联,但是冷战以后有20年时间,第三方因素是不重要了,中美之间双边因素重要,但是最近第三方又出来了,而且“邻”比较复杂,不是一个,是好几个。我们现在得清楚,未来10年中美关系比以前要困难了,因为结构上在修昔底德陷阱上,产生一个根本的战略怀疑。有我刚才列举的老问题、新问题和第三方问题。
2015-06-19 10:04:15
- 金灿荣:
讲了这么多问题以后,我认为中美关系未来的结构是开放的,我们有条件处理好,我们的条件是分三个方面,一个是老游戏、新选手。中美现在处在修昔底德陷阱,这是一个老问题,我们这两个选手确实是新的。我们跟历史上所有对手相比有如下新的东西,一是超大型国家,块头特别大,中国14亿人,中国肯定是超大型国家,美国在经济上、地缘政治上跟加拿大是分离的,地缘经济上是合体的,他们两个合起来将近2000万平方公里,绝对是超大型国家。超大型国家物理含义就是两家不要期望把对方击败,再不喜欢对方也只能凑和着过。
二是我们都是文明性国家,我们是靠价值观把大家合起来,主要不是靠血缘,所以包容性更强。另外,中美之间社会文化方面有很多共性,都是务实主义的国家,实用主义的国家,都是个人主义的国家。我认为中国人都是真正的个人主义者。还有一个新选手的特点就是我们都很重视软力量,像日本没有软力量,上来就动家伙,俄国也一样。中美不一样,是先吵架,都觉得自己有理,振振有辞,先吵一段时间再说,不是马上动手的国家。
还有一个是老游戏、新时代,我们这个时代跟一百年前英德打一战有几个不同,第一还是核武器,我觉得不会发生中美直接交手。全球化、市民社会,美国的市民社会很强大,中国现在的市民社会也很强大,市民社会的英雄,我们是马云,现在小孩子都喜欢做小米、阿里,美国人现在崇拜的是比尔盖茨。市民社会本身是反战的。
2015-06-19 10:06:22
- 金灿荣:
另外,国际组织和国际法律一百年前更刚性化,现在有联合国。
还有一个学术论的结论,我们这个时代是美国人为中心确立的洛克主义时代,国际关系理论界把我们的国际关系类型分成霍布斯主义、洛克主义和康德主义。十九世纪,欧洲主导的国际关系是霍布斯主义,是丛林政策,弱肉强食,那个时候一个国家要成为列强,一定要有殖民地,爱欺负人的。但是二十世纪美国主导的国际关系体系里,霍布斯主义没有了,现在还有,但是不是主导,现在是洛克主义,洛克主义是法治主义,就有了代表全球法治的国际法、国际组织、联合国等等。在洛克主义时代一个国家的崛起不需要殖民地,是需要占领实际市场的份额。
最后一个让我们对中美关系有信心的是过去从1972年开始到现在43年,中美交往留下了积极的遗产。包括经济相互依赖、社会联系非常多,我们已经有了不少共同解决问题的经验。还有一个遗产是小平的融入战略。最后一个是中美之间有93个副部长及以上级别的战略对话机制。
最后我下个结论,未来十年中美关系一定是不平静,一定是非常艰难的,因为有议题在那里,但是不要悲观,未来还是开放的。我刚才讲的几点,有利的条件在那里,只要政策得当,把这些条件用好,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中国方面态度是非常积极的。
今天的话题是新型大国关系,是习近平主席提的,这应该讲是国际关系历史上的创新。我们知道现在面临的问题,但是我们希望通过一种战略创新跳出这个“陷阱”,至少我们现在在努力,已经在开始。美国方面也不是很消极,对新型大国提法,大家没有爽快接受,至少没有否定,现在的态度是不确定的,不确定就有做工作的机会。所以要坚持推下去,充分利用好条件。还有一定要让我们的合作取得实实在在的成果。这样的话,中美关系最后跳出修昔底德陷阱,建立功能性伙伴关系还是有希望的。中美之间要成为制度性伙伴不可能,因为之间的矛盾确实摆在那里。如果成为功能性伙伴是可以的。什么是功能性伙伴,主要表现是议题合作,纷争解决不了,但是我们控制住。这是中美关系能达到的一个最佳的结果。
谢谢。
2015-06-19 10:12:45
- 魏建国:
感谢金灿荣教授给我们讲了很好的关于中美关系的历史,当前发展和问题,以及下一步应该朝什么样的方向努力。古语说得好,要把一本书读薄了,没有一定的水平、战略的观点以及价值思考,是不可能的,金灿荣教授对美国有着非常深刻的见解,而且在许多问题上有独到的见解,而且有前瞻性和战略性,对于推动我们下一步怎么样在新型大国关系上显受示出我们哪些方面弱项,哪些方面加强,哪些方面遇到困难了,就像大风浪里的船一样,怎么绕开,给我们谈了谈。所以我非常高兴今天有这么多的媒体一起尝到思想的大餐。
我知道媒体要提问,所以接下来请另外一个朋友,中国现代关系研究院副院长袁鹏先生,他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他长期从事中美关系,对美国的外交战略,特别是国际战略和安全战略等领域研究颇深,大家都看过他的一本书《美国思想库及其对华倾向》。热烈欢迎袁鹏先生。
2015-06-19 10:17:47
- 袁鹏:
谢谢魏部长,第一次参加国经中心的活动,国经中心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是是影响最大的智库之一,也是层级最高的一个智库。今天有幸参加这个活动谈中美关系。刚才金灿荣教授用生动和充满思想的语言把中美关系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中美关系从两个视角来看,第一个就是新一轮改革开放,因为中美关系的正常化的缔造者是毛泽东。1978年,邓小平启动中国改革开放的时候,是与中美关系正常化相辅相成。1978年12月16日,中美签署建交公报,18日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所以邓小平当年一边准备三中全会搞改革,一边熬夜谈中美关系怎么建交,这两个事情不论是时间上还是逻辑上都是相辅相成的。所以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后一个星期,1979年1月1日我们对外正式公布中美建交。四个星期之后邓小平历史性地访美,最近有一个纪录片就是《旋风九日》,就讲邓小平访美的经历。至此之后的三十五六年,中国改革开放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标志着中国实现了初步的崛起,中美关系也取得巨大的成功,标志没有走上热战也没有走上冷战,而且双方的政治、经济、文化包括军事交流是在螺旋式上升,而不是持续后退。现在的问题是习近平主席十八届三中全会之后又启动了中国新一轮改革,新一轮的改革和新时期的中美关系到底能否像过去35年一样是一个正相关的关系,还是有可能出现方向性的逆转,这是我们比较关心的问题。
2015-06-19 10:19:53
- 袁鹏:
第二个视角看中美关系,新一届领导人上任以后我们的外交高抬高走、大开大合。中俄关系进入了历史最高水平,中欧关系进入到了历史最好时期,中印关系也在全面回暖,中韩关系也不错,中俄蒙三国领导人决定展开年度首脑会晤,中巴关系,中国-非洲,中国-拉美,整体感觉不错。“一带一路”也使中国拥有背北、面南、坐西、向东的比较有利的战略上的态势。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中日关系处于历史的低点,还有中越、中非关系,相对比较紧张,中朝关系已经冷战多年,尤其是现在香港占中、台湾大选,可能也会存在潜在的风险。中美关系还处在一个极大的不确定,如果说中美关系不好,上述我提到的问题都有可能变得更大,如果关系好,上面的问题都还是可控的,因为上述国家和地区是从属于美国的体系里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中美关系不仅攸关中国新一轮改革开放的成败,而且攸关中国新一时期总体战略布局的成败,这样来看,中美关系还是处在一个很关键的历史时期。
现在大家之所以感觉不好,好像媒体报得比较多,南海、网络等等。其实中美关系没有我们想象那么糟,首先中美两国高层保持经常性的沟通,庄园会晤、瀛台夜话。今年习主席又要访美,两国领导人对中美的关系的重要程度是心心相印、心灵相通的,一点都不含糊,是高度重视的,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2015-06-19 10:25:07
- 袁鹏:
工作层面应该也不错,刚才金院长讲了,90多种交流机制,媒体上炒的热火朝天,美国两国工作层面的交往也热火朝天。下周即将举行的“第七轮战略与经济对话”,“第六轮人文交流高层磋商机制”,还有刚刚我们的中央军委副主席范常龙访美。所以机制性的交往都是有条不紊的高频度、深层次地进行,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在战略点上,就是沈大伟写点文章,说中美不行了。兰普顿又说中国关系到了临界点,这么理性的人都说中美关系到了临界点,大家就更害怕了,再加上有些学者讲的美国要重新思考对华大战略,是不是要遏制啊?进而有一些官员的言论在印证,好象得出一个结论,美国准备全面调整对华战略。
战略界分很多的层次,首先里面有悲观和乐观的,有激昂的有理性的。媒体喜欢的往往是激昂的,理性的声音所以往往不被媒体报道,或者理性的声音现在懒得说话,因为媒体的环境不好,所以越出现越极端的,人家越愿意讲,这是一种现象。
第二种现象就是实际上美国在分析中国的这些专家里面,我们盯的就是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中国问题专家眼里只有中国,你把他的言论放大就是上升到美国国家战略,我们有几个人盯过美国的俄罗斯问题专家,中东问题专家。你要看美国俄罗斯问题专家的言论更极端了,说美俄要重归新冷战了。美国中东问题专家就把奥巴马批得一塌糊涂,说美国当前最大的威胁是中东。说共和党如果新的领导集体上台会变强硬,但是我觉得不是针对中国,首先强硬是针对奥巴马在乌克兰和在中东问题上的软弱,他们是针对这方面,而那方面的观点国内是比较少的,只是看到了美国的局部战略点,局部中的局部,而没有看到整个美国战略界在排序的话,极端伊斯兰可能排第一,中东排第二、乌克兰排第三,奥巴马自己讲三大威胁,中国还没有到威胁这一说。
2015-06-19 10:29:44
- 袁鹏:
最后就是媒体,媒体和民众往往是报忧不报喜,民众加上民族主义情绪的增高,自然容易盯着负面,也容易讲负面的,我的结论就是高层还是要有信心的。工作层面沟通也是顺畅的,战略界出现部分人的悲观的论调,媒体民众被他们所影响,呈现整体低迷,但是这不改变中美关系基本面貌。我要说的是中美关系尽管如此,战略界的影响没有前两个层次,高层、外交部、国防部、工作层面影响那么大,但是我们如果不加以重视和引导,伴随着美国大选季的来临,有可能会上升到战略层面,那就比较严重。今天我们要诊断一下哪些是真的,哪些不是真的,中美关系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我自己的一个感觉,中美关系在经过了三十五六年的正常化发展之后,到了今天确实出现了一个重大的根本性的变化,这个变化不是一个集中报警式的变化,而是渐进性的,一般人感觉不到。但是等你感觉到的时候就晚了,我们研究中美关系的人可能因为天天看,可能比大家的敏感度更高一些,我觉得中美关系至少发生了四大变化。
一是最深层次的变化,就是两国力量对比的变化,十年前我们1/8,五年前我们1/2,今天已经是2/3了。我们按照正常的PPP的速度规模往前演进,按照这个速度再往前推,全面建成小康有量化指标,2020年GDP总量要比2010年翻一番,跟美国的差距还会继续拉近,尽管我们的总量是10.2万亿美元,美国大概是17.4万亿,我们跟他还差距7万多亿,如果看看日本,去年是4.8万亿。这样一看,无形之中中美都进入10万亿俱乐部,就把中美两强的态势突出出来,实际上我们跟美国的差距还是非常大,但是由于领跑的态势跟第三之后差距比较大,这样的差距就出来了,再加上我们科技军事最近的发展,这种力量的对比,让美国人产生焦虑,焦虑就产生疑虑,疑虑就开始考虑。
第二个变化,两国战略态势的变化。我们看美国是亚太战略再平衡,尽管美国说不是针对中国的,但因为所有的动作都有浓厚的中国因素在其中,强化同盟、联合外交以及军事技术新发展,还有TPP等等,所以是否针对中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是让中国感受到你的亚太战略再平衡已经严重影响到中国的安全以及国家利益,可是美国看中国呢?是一样的,我们的“一带一路”、亚投行,我们在拉美还准备搞铁路、搞隧道。如果说美国呈全球战略收缩之势,那么美国看中国正是战略扩张之时,收缩他也没收回去,收到我们家门口亚太地区,我们扩展也没扩出去,也在亚太地区,双方对亚太地区呈现出相对的局面。
2015-06-19 10:34:59
- 袁鹏:
第三,中美之间的战略基础在发生变化,冷战时期我们有共同的苏联问题,冷战后共同的经贸利益,911之后共同的反恐和经贸双引擎。现在的问题是旧有的基础在松动或者在消失,但是新的基础还没有找到,有的人说是气候变化,但是怎么感觉都不太像一个跟前面这些基础能相提并论。旧的基础在坍塌、在变弱,新的基础又没有建设起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危险的呢?一艘航船缺乏一个厚重的压仓石,自然出现一个飘摇的状态。
第四,战略环境的变化,内部来讲,高层决策被网络媒体、民意、不同的利益集团所干扰、所影响、所捆绑。想当年小平访美,中美关系迎来多年的蜜月期,那种时代一去不复返,中美的高层每年见很多的面,但是见面的效果跟过去的高层不能同日而语,因为现在决策声音多元化,决策部门多元化、民意多元化、网络的多元化。从外部来看,所谓的第三方因素绑架中美关系,中美关系不一定是掌握在我们两国之间,往往是因为钓鱼岛、黄岩岛、乌克兰、苏丹、伊朗、朝鲜等等影响,你想好,他不让你好,最终中国或者是美国跟第三方的关系,无一例外会上升到中美之间的问题,战略之变、实力之变、基础之变、环境之变,四个变化同时到来,结论很简单,中美关系已经变了。所以我的理解,兰普顿讲中美关系到了临界点,他不是说中美关系要打仗,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讲的临界点跟我刚才讲的其实异曲同工,中美关系不经意之间真的已经变了。力量对比、战略态势、战略基础、战略环境都在变化。这种变化的结果就是用三个联合公报加上三个联合声明过去老的这些框架,似乎不能指引新时期中美关系的方向,所以大家才会去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奥巴马在想习主席也在想,奥巴马想的没有想的很清楚,最重要的原因是第一他没有经历,忙于国内经济,忙于乌克兰、极端伊斯兰、日本,总之他对中国没有静下心来思考,根据重大变化的中美关系制定新的战略。
2015-06-19 10:42:52
- 袁鹏: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中国是一个特殊的崛起中的大国,既不是前苏联,但是有苏联那样的军事规模和国土规模;又不是前日本,但是有比日本更强大的经济实力;也不是前欧盟,但是有欧盟独特的价值体系和巨大的民族凝聚力,所以它是一个三合一的强国。以前对付苏联可以,对付日本可以,但是拿出一个现有的工具箱找出一个对比中国的简明有效的办法,怎么办?我觉得它的办法还是应急式的,中国如果哪做的不好,他知道怎么对付。比如你划一个东海防空实验区、在南海填海造路,他认为在挑战他的军事红线,当然他要跳出来,给你画条红线。比如你科技高速发展,挑战美国的科技霸权,他会站出来说你怎么可能发展这么快呢?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你偷我的,就是网络,所以这个网络窃密问题无日不有,深层次的原因在于美国不相信中国能自主创新,在科技上发展如此日新月异,像这些东西可能要做。另外还要做的是缔结规则,TPP,老的规则和新的规则,找帮手,日本、菲律宾、越南。但是还有一个要强调的是要合作,不能跟中国不合作了。希拉里讲过中美合作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但没有中美合作,一个问题解决不了,这句话比较鲜明的反映了中美高层对中美合作的一种被动的无奈,但是必须要合作,所以还是一个综合性的东西。但习主席也在想,我们对中美关系发生那么大变化,美国可以没有战略,因为毕竟强,我们必须有,我们虽然有,也没有完全成型,但是我们的思想有,指导我们战略变化的思想指针有了,那就是新型大国关系,既然中美关系变了,我们就是新型大国关系。
2015-06-19 10:47:30
- 袁鹏:
2012年访美就提出了,2013年庄园会晤用14个字细化了一下。细化之后是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细化之后还是流于抽象,瀛台夜话他又进一步把它用六个方向进一步细化,六个未来继续努力的方向,但是美国人还是觉得不够,觉得没有想清楚,因为我们概论性的东西多,但是我觉得美国人之所以对这个东西还有点疑虑,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我们讲的不清楚,而是说翻译的不好,跟翻译有什么关系,真正战略界的人的汉语比我都好。主要原因,他们还是觉得新型大国关系,这么好的思想怎么被习主席抢占了话语权,因为实际上这些思想没有一个是错的,全部都是站在正确的历史方向,符合中美关系的潮流,符合时代特征的。更重要的是,美国人觉得现在跟他谈相互尊重还为时过早,新兴大国,在美国看来只有一个,中国虽然现在经济发展不错,但是跟日本的距离没有拉开,跟美国的距离还很远,现在就跟我谈相互尊重,现在还早,所以美国认同不冲突不对抗,但是好象不太认同中国是一个跟他平起平坐,可以相互尊重的大国,相互尊重的潜台词就是美国要尊重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共产党的领导,符合美国很多右派真实的战略利益,对于新型大国,美国基本上采取半推半就,你不提他不提,提了也白提,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是不排斥,但是不跟进,也不含糊,一如既往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习主席即将访美,有人说中美关系干脆换个词吧,美国人也不太喜欢,但是根据我们前面的分析,我们认为是正确的,你们不喜欢,我们可以接着跟你们讲,如果说我们太抽象了,我们再具体一点,我们在新型大国关系的指引之下,具体把要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列出来,这符合美国的战略思维,我们也不要纠缠这个概念本身。所以习主席去年在瀛台夜话讲了几句,新型大国关系,我们既不要停留在概念上,也不能满足早期收获,而应该往前看,实际上他已经传递了一个很清楚的意思,没有必要在这个概念上花很多的精力做得很完美,美国人说还是看不懂。与此同时,我们就在这个精神指导之下,下一步如何发展中美关系,我们做起来,比如说高层之间的互动、危机管控,在这个基础上,能合作的合作,不能合作的我们就沟通。
总之,按照这样的思路往下推的话,中美关系不像我们目前看的那么的悲观,两国有更繁重的任务要做,我们要全面深化改革,全面建成小康,中美关系只是我们的外因,美国现在还有更多的烦心事,中国只是他其中的一个挑战而已,所以我自己对中美关系发展未来还是有信心的。
谢谢。
2015-06-19 10:51:30
- 魏建国:
袁院长讲得非常好,我们通过延展,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内涵的分析,就了解到下一步怎么判断中美安全以及下一步整个趋势走向。以前大国是关键,周边是首要,发展中国家是基础,多边是舞台,是不是变化了,所以你们可以看看。金院长和袁院长分别从政治、外交、地缘政治以及整体的全球化来看了整体中美两国的关系,经济是中美两国关系最关键的,我们第三位发言人是国经中心的陈文玲女士,她长期在国务院政研室工作,同时她又是对中美的经贸关系进行过长期的深入的研究,参加过历次的中美二轨对话,也参加了中美战略经济对话,对一些重大的中美之间下一步未来经贸合作的趋势,以及中国的弱项、中国的强项,怎么进行发挥和利用,所以这些我想媒体们也是非常关注的。下面有请陈文玲女士演讲。
2015-06-19 10:57:13
- 陈文玲:
非常感谢主持人。刚才金院长还有袁院长讲得都非常精彩,对大家有很大的启发。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成立六年,其中从2010年就开始了“中美二轨对话”,每年两次,和美国的前工商领袖和前高官,这个对话可以说是内部的,从来没有向媒体公开过,为中美之间解决了一些热点、焦点、难点问题,作为一个民间智库发挥重要作用。最近,美国很多的战略研究机构,包括美国国会代表团,还有美国的一些战略家,先后来到了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他们主要关注几个大的问题。
第一,关注中国经济未来的走势,到底中国经济这种下行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会持续多长时间,对中国未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第二,他们非常关心中国“一带一路”的战略,习近平主席提出的“一带一路”战略。
第三,非常关心亚投行、金砖国家银行,还有上合组织金融机构。
这几波美国的来访者都是智库的高手。尤其是美国国务卿战略研究部的一个高级研究人员,哈佛大学毕业的,讲起话来咄咄逼人。那一天我们谈了有一个半小时,他一开始的时候,给我们通知说他关注的问题是亚投行、金砖国家银行。来了之后,他完全放弃原来的提纲,直接单刀直入,直接开问,说中国的“一带一路”的倡议,你们有什么具体计划,特别是在中亚和西亚,你们首先的行动是什么。完全不问亚投行,因为我们考虑来问亚投行,他们有他们的用意,因为亚投基础设施投资金融机构,亚投行这个建议是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2013年4月份提出来了,我们曾培炎理事长提出来这个设想之后以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名义上报国务院,习近平主席、李克强总理作了重要批示。后来向国际社会宣布中国倡议成为亚投行。
2015-06-19 10:58:47
- 陈文玲:
大家都知道,现在57个创始成员国响应,这样引起美国关注,可能是看到这个背景,但是没有想到,这位美国国务院的战略研究专家直接问你们的战略部署、行动方案,后来我就跟他讲,我说美国2011年提出来的“新丝绸之路经济带”,我们2013年习近平主席提出来“丝绸之路经济带”和“二十一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尽管中国比美国提出的晚,但是中国是倡议,而不是计划也不是规划,而且我们向外发布的是携手共建“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我们把愿景告诉这些沿线国家,大家携手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前进。我说,美国也提出“新丝绸之路计划”,但是美国是做得很详尽的计划,你们计划了在中亚、西亚修哪些通道、建哪些重大项目、建哪些港口,中国的方法、中国的倡议和美国的“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们是“共建”,你们是在这中亚、西亚做了详尽的规划,因为我说我也到过哈萨克斯坦,哈萨克斯坦总统顾问研究所,也是哈萨克斯坦最高的智库,他们的所长就跟我们谈,说美国的“新丝绸之路经济计划”是非常详尽的计划,中国的“一带一路”你们有没有计划,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所以,当我说到中国实际上是面向人类的共同利益的、面向世界的和平、面向全球发展的共同需要、面向邻近国家寻找新的发展机遇,我们是站在道义和道德的制高点,我们是面向人类的利益、国际的和平发展。美国对国务院的战略研究高级研究专家,反应非常快,说我们美国新丝绸之路经济带也是为了造福所在国,也是为了所在国的利益。当时有点激烈,但是后来我们把丝绸之路经济带,它的含义是什么,我们的方法是什么,特别是我们不去规划其他国家,我们是和其他国家的规划对接、项目对接、需求对接、市场对接,通过这个对接产生共同的行动可能的这种环境和条件。
2015-06-19 11:04:26
- 陈文玲:
谈到最后,他不能说是心服口服,最后还是对我们表示非常的感谢,了解到了中国的真实意图和真实的行动计划。比如说美国在巴基斯坦,美国的一些项目和中国的一些项目是交集的,美国和中国可不可以联系在巴基斯坦做呢?可以联系在一起在中亚和西亚其他国家做呢?后来我们说当然可以。其实“一带一路”这个倡议,就像刚才袁院长说的,中美关系是开放的,其实“一带一路”的战略也是开放的,我们并不排斥美国的参与,就像亚投行不排斥美国的参与,但美国没有参与一样,不是没有这个机会和条件,是美国没有这个行动。
所以,美国的前贸易代表,也是世界银行行长,在亚投行的问题上,他前一段时间有个很重要的文章,说美国犯了双重错误,当然我们就通过和美国这些在“二轨”对话上的面对面的对话,还有我们和他们的高端智库,包括和彼得森研究所也有研究,研究中美未来十年经贸关系、中美基础设施双向投资,还有中美构建FTA的前景。
在这种研究中,我总的感觉,就是美国对于中国的这种认识,就大部分研究人员和智库来说,友好型的占主流,对抗型的是少数,极度友好型也是少数,绝大多数认为应该合作。他们提出来,到底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是敌是友,还是是敌非友,还是是友非敌,这些问题实际上要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是非常要回答的问题。
刚才金院长也谈到了,实际上我们存在很多不确定性,但同时也有很多确定性,说明我们既有挑战也有重大的机遇。作为中美两个大国,经济关系是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基石”,也是“压仓石”。习主席也好,还是江泽民总书记,还有朱熔基总理,在中国、美国都发表了对于中美关系的同样看法,基石和压仓石。
2015-06-19 11:08:45
- 陈文玲:
中美现在的经贸关系已经是最重要的,也是对世界关系可以产生重大影响的经贸关系,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是中美之间经济关系密切,已经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在中美之间的双边贸易,2014年已经达到5550亿美元,双向投资累计已经达到1200亿美元,而且中国对美的投资现在的增速高于美国对华投资。再有,我们两国航空的载客量去年达到613万人次,每天平均1.7万人,往来于中美两国之间。就是说现在我们这种经济关系是一个不可拆分的,我们目前是美国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三大投资国,美国现在还是我们第二大出口目的地国,第一大是欧盟,现在是28个经济体,所以第一位是欧盟。
2015-06-19 11:11:50
- 陈文玲:
第二,就是我们现在在国际贸易、国际规则方面,既在抢夺制高点又有很多的交集。抢夺制高点,就是相互之间是对手,比如说美国跨大西洋的战略伙伴关系,就是TTIP,跨太平洋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是TPP,是要一种排他性的贸易组织,用更高标准的贸易规则排斥中国在世界上的贸易地位。中国到去年为止,我们的国际贸易已经超过美国、德国、日本,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贸易体。我们的贸易总量已经达到4.6万亿美元。1978年改革开放初期,中国才206亿美元,差不多相当于现在一个大企业的出口额。所以当你成为第一大贸易体,我们是120多个国家第一大贸易伙伴,是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第二大贸易伙伴。这个数字在六年以前是美国所拥有的数字,所以我们现在跟美国在国际市场上的位置发生了扭转性的变化。我们第一大贸易体,美国成第二大贸易体。中国现在成为第一大制造业国家,我们制造业产值从2011年占到世界的19.8%,美国下降到19.4%,实际上我们也是超过了美国从二战以来一直保持的第一的位置。所以,美国现在更高标准的贸易规则是针对中国的,是排他的,就是排斥中国的。中国实际上在启动,一个是2006年到2016年建成和中国—东盟自贸区,到目前为止我们建成了12个自贸区,涉及到20个国家,我们现在正在谈判的20个自贸区实际到32个国家和地区。自由贸易区之争就是国际规则之争,除此之外我们和东盟推进10+1、10+3、10+6的进程,“10+6”就是RCEP。现在就是在亚太地区形成了两大自贸区的博弈,就是RCEP,中国深度参与和TPP美国主导这两大自由贸易区的博弈。与此同时,也有交集,比如说我们在去年的APEC会议上,习近平主席提出来启动亚太自贸区进程。亚太自贸区就是21个国家,其中就有包括美国,去年中国的外交年,实际上美国是不同意启动亚太自贸区这个议题的,中国开始就提出来,要启动亚太自贸区的可行性研究,但是在跟美国交换意见的时候,美方提出来要进行战略性研究,战略性和可行性就有很大的差距。去年11月21个国家一致同意启动亚太自贸区进程,亚太自贸区进程既包含TPP又包含RCEP,那么这就更高层次、更大范围的,就是说在经济上和美国既博弈,又有交集。
2015-06-19 11:18:27
- 陈文玲:
第三,就是现在的面向未来,中美的这种经济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方。我们曾经设想,中美这种关系分四步走:第一步,我们现在正在跟美国谈BIT,就是双边投资保护协定。今年谈判会结束,我们会完成和美国的双边投资保护协定,这种投资保护协定我们已经完成了和126个国家签订,美国完成了46个国家,所以当我们完成和美国的双边投资保护协定之后,美国投资者到华投资,中国投资者到美投资,就有制度性的保障。其实我觉得我们在很多的时候跟不上开放的步伐,也包括媒体和企业家也包括政府,为什么总觉得当我们提出一个东西来,好像都是我们要自我保护。比如说我们的BIT,认为这是不是美国要打进中国来,我们就没有看到新一轮的开放是中国企业家到全世界投资,尤其是到美国市场上。我们在和“二轨”对话的时候,我们有一个民营的企业,跟美国提出一个很大的问题,我要在美国搞一个智能电网,我已经办了将近两年的手续,盖了120多个章,美国还没有允许,因此我们现在的BIT谈判,实际上是双向的,既保护美国在华投资者的利益,我们的投资者的利益在美国也能得到保护。
2015-06-19 11:18:33
- 陈文玲:
第二步,在BIT谈判基础上再加上一个“T”,就是BITT,就是投资和贸易协定。这个是在第五轮中美“二轨”对话上,曾培炎理事长在他的致辞里提出来的。之后,我们又到彼得森研究所等大的战略经济研究专家进行深度的交流,我们认为他们接受我们的观点,后来他们在今年的1月份在美国发布了他们的研究报告。就是关于中美启动投资与贸易协定的研究。这个研究里就提出来,假如中美能完成这个BITT,将会增加双边的贸易额近4000亿美金,可我们到现在和美国发展了40多年的建交之后,去年是5550亿美元,如果我们达成这个投资和贸易协定之后,按他的测算就一下子增加4000亿美金,所以他发布这个报告的时候,邀请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派代表去参加,但由于我们办签证的原因,手续繁杂,所以没有赶上,但是我们的外交部、我们的国际组织前线的这些研究人员都给决策层发回他们的研究成果,对决策层还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之后,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召开了“经济每月谈”,也是在这个地方,是我支持,我们副理事长、执行局主任张晓强发布了国经中心的研究报告,推进中美BITT进程,发了专门的报告。
第三步,就应该在BITT的基础上启动中美FTA谈判,中美这种自由贸易区的谈判,因为我们现在自贸区谈判,刚才说的这个数字了,但是我们和美国的自贸区的进程始终没有启动,2011年10月24日在美国二轨对话上,美国的格林伯格先生是一个资深的金融专家,建议启动FTA。因为这个对话是内部的,不向媒体报道,我们回来之后国经中心向上面送了专门的邀请,建议启动中美FTA,当时克强总理作了批示,这个件转到了商务部,商务部当时部长上,我们随时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启动,关键是美方。
2015-06-19 11:21:00
- 陈文玲:
第四步,在中美实现FTA的基础上,美国推动中国加入TPP,中国推动美国加入RCEP,就是亚洲一体化这个自贸区。
最后再实现习近平主席在APEC会议上提出的,亚太自贸区。也就是全球最大的自贸区。那个时候意味着什么呢?就意味着全球贸易规则即将达到一个新的标准、新的统一,又该举起了全球化的旗帜。其实现在这个区域经济一体化,在某种程度上替代全球化,某种程度上抗衡全球化,某种程度上把一个地区的利益、一个地缘政治变成了一个替代了全球化的东西或者抗衡全球化的东西。
所以我们认为中美两个大国经济关系是决定性的,是基石、是压仓石、是基础,当然这些政治、外交的、军事,我认为也非常重要,但是这些是重大变量。基础是经济,外交、军事、文化、政治是变量,所以中美新型的大国关系到底怎么构建呢?因为美国从经济上规模超过英国,到目前已经是143年了,去年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先后发布了他们的研究成果,如果按购买力来计算,认为中国已经超过了美国。尤其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10月发布的报告里面,中国按照购买力评价,现在的经济总量已经达到17.6万亿美元。美国实际今年按照一般汇率评价,美国现在是17.1万亿美元,全世界的总量是77万亿美元,美国现在是占全世界的23%,中国现在是10.4万亿美元。所以现在这个关系非常微妙,八年前、五年前到现在,变化非常大。那就是超过英国143年了,眼看着中国会超过他,他们心里面肯定是很酸的,这是现在形容一下美国的心情。对中国现在的发展,特别是对后来者居上的这种势头,第一是出乎意料之外,我估计他十年前都想不到,连我们自己都想不到。第二是现在上来了,未来还是势不可当,而且不仅是经济上来了,而且大国战略也开始布局了,而且中国这种道德观、利益观、安全观,得到了世界的响应。习近平主席的核安全观,国际社会响应,我们提出的命运共同体站在全人类的高度,我们提出亚投行、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我们的亚太地区每年8000亿美元的投资市场规模。
2015-06-19 11:31:54
- 陈文玲:
如果有中国的挑战和问题,但是从主流上看,我们正走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道路上,而且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近。我觉得美国的战略是战术,比如重返亚太,亚太战略就是为了制衡,并不是面向全人类未来的,共同美好的未来。所以我们认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这种经济关系决定了他肯定是要合作。合作的利益大于抗衡。
要构建这种中美的新型大国关系,我认为可能作为中美两个国家来说,确确实实要解决认识上的差异。要从六个方面推进大国关系的建立:第一个方面是两个字“共存”,第二个方面是“共享”,第三个方面是“共治”,第四个方面是“共赢”,第五个方面是“共进,第六个方面是“共建”。“共存”必须要承认这个世界的多极化、多边化、多元化、多样化、多维化。这个世界已经打破了过去单极的世界。这个“多”就产生了很多的共同点、互补点、交汇点。所以,就要用新的价值理念来确立这种主权平等下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老子《道德经》上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话,“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因为我发现从奥巴马总统到原来的国务卿希拉里,他们都特别喜欢一句话,就是美国是世界的领导者,而且连他们对话的这些人都提出来,美国还要继续领导世界。奥巴马最近在西点军校讲,还要至少领导世界100年,我觉得他们特别喜欢当领导者、当世界的领袖。但是按照我们中国的哲学观,老子的《道德经》来说,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江海之所以能成为百川之王,就是说数百条江河之王,就是因为它的流淌是从上到下的。同时圣人要想高居于万人之上,必须要自以为下,你要想成万民之先,必要敢而后硬,不得以后才起。所以,这是说你要成为领导者,必须有领导者的风范,必须要尊重其他国家。
2015-06-19 11:35:24
- 陈文玲:
所以,我认为,中国习近平主席提出的新的命运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利益共同体实际上就是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领袖者,而当做一个平等的国家与国家的对话者、倡导者。我们可以发现,习主席在讲话中引用很多的古典和经典,也专门出了用典。实际上中国的问题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思想宝库,美国才有多少年,美国才200多年。中国有五千多年的历史,所以就不能说是新兴大国和守成大国的关系,他们一直在用这些话,我就不太理解。什么叫新兴大国?中国制造1800年在世界上领先,中国一直到明清时期,清之后,在世界上经济上的位置也比现在的美国高。那怎么我们就成了新兴国家,你就成了守成大国?中国本来就是一个大国,他就是唯一留存下来的,四大文明唯一留存下来的。古文明和现代文明对接的国家,伟大的国家,所以你要相信思想的力量,你不要光相信航母的力量,而你要相信道德的力量,不要相信挑拨和策反的力量。美国这些年发动了五次战争,有四次是错误的,是失利的。包括把一个国家灭了,最后灭这个国家的依据是假的情报,所以我觉得美国下一届总统不管是谁当任,如果不改变那种冷战思维或者凉战思维,不能站在共同的利益上,不能有新的价值观、义利观、国家观、安全观,就会越来越不得人心。盟国就不叫背叛了,你劝他不加入亚投行,但他加入了,只是你对盟国不符合道义的劝告,他有选择的权益。所以我认为,我们面向来,中国和美国的发展前景是好的。中美两国人民历来都是友好的。我曾经到云南的腾冲去看过二战时期在那牺牲的一批美国的将士,我真的在那给他们深深的鞠躬。
2015-06-19 11:38:22
- 陈文玲:
面向未来,如果一个大国失去道义,把国家的利益凌驾在全球的利益之上,把国家的局部利益凌驾在人类利益之上,那这个国家只能走下风,但是当你能够建立新型的大国关系,能够携手并进,能面向整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国家不管经济总量是升是降都会受到尊重。这是关于共存。
关于共享。共享我觉得要体现联合国千年宣言的精神,他在第一部分价值和原则中提出来,某些基本价值对二十一世纪国际关系是必不可少的。包括自由、平等、团结、容忍,尊重大自然和共同承担责任。关于共治,我觉得就是要两个大国率先为这个世界提供公共品,这个公共品主要表现为全球的公地,像天空、海洋、极地,全球的公共空间。再有就是全球的生态、全球的安全、全球的秩序、全球的规则,以及全球组织。
共赢。共赢是体现国与国之间合作最好的一种结果,这是要处理好国家关系与国际关系,要处理好现行的秩序和需要创建的新秩序、新标准,使所在国在合作中共同受益。
共进。主要表现为四句话、八个字。一是管控、可控,分歧纷争要可控;二是包容、宽容;三是互信、互补;四是调试、调整;要相互调试、适应,对美国也要看到他们的积极方面,也要调适我们的思维,美国对华也要调适立足点,要承认一个大国的存在和他在新的时代的崛起。调整就是要调整那些冷战时期形成的规则、规制。
所谓共建,要从五个方面共建,一是共建何平的世界;二是共建人类共同价值体系;三是共建公共权力;四是共建人类的共同利益;五是采取共同行动。真正的新型大国关系,是需要把它填装起来,需要赋予他新的内涵,使这种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成为在世界上一种处理国家与国家的典范。因为我们面临着很多相同的国际问题,这些问题单靠哪一个国家也不能解决。所以,中美如何发展,如何处理好双边关系,超出了两个国家在世界上具有引领作用。
我就谈到这里。谢谢。
2015-06-19 11:42:29
- 魏建国:
非常感谢陈文玲总经济师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在经济发展角度,提出的几个“共”,我觉得还是非常有新意。应该看到,今天在座的所有媒体,我不把你们看作是媒体的记者,你们也是中美关系研究的专家。今天我们上面在座的几位,我除外,他们都是中美的学者,抓住机会对下一步新型大国关系,尤其是习主席9月份访美之前,你们觉得还有哪些问题?可向台上任何人提出,但是有两个要求,一是先自报家门,二只能是一个问题。我们的嘉宾回答也要抓紧时间,争取让你们多一些问题,关键的问题。
2015-06-19 11:43:11
- 纽约时报记者:
问一下金老师,因为南海的问题大家都很关注,我们也看到中国国防白皮书提到近海防御、远海防卫,您刚才已经提出中国军队可能要海军现代化,可能要搞更好一些。我的问题是中国海军未来远海的雄心到底界定在哪?因为我们注意到原来法、德一些海陆强国都面临一些问题,陆上防御和海洋防御都要兼顾。我的问题是中国如何防范海上雄心有可能拖垮经济,因为我注意到有一些媒体报道说,当时朱镕基总理是非常反对中国搞航母,中国当时也没有直接批钱,可能是通过别的渠道就买了航母,中国海军的雄心在哪?我们怎么样防止?
2015-06-19 11:43:34
- 金灿荣:
这个问题其实我是回答不了的,因为这本质上是军事问题,而且我个人觉得可能海军都回答不了,因为中国的海洋战略不是海军决定的,海军只是执行者,是由民族未来发展需要决定的。我根据尝试来回答,960万平方公里养活14亿人,但是要奔小康,最后要进入发达国家俱乐部,这960万平方公里就是不够的,所以走向海洋是经济发展必然的结果。但是会走到哪一步,现在还真的不知道,取决于我们的需要和能力。我个人相信我们的需要还是比较节制的,不会控制海洋,主要是经济开发。英、美是海洋民族,天性是主导海洋,我们是开发,性质应该是不一样的。至于说能力,我跟很多学者不一样,我对中国能力是超自信的,能力没有问题,因为我理解现代史的非常简单的一个模式,就是一个词“工业化”,西方凌驾于非西方之上,过去五百年,就是因为工业化了。工业化之前,西方的军事效率也不行,经济效益也不行,但是一旦工业化,他的大机器摧毁你的手工劳作是没问题的,所以他崛起的关键真正不是学界讲的这个主意,那个主意,非常简单,就是工业化。而且工业化是必然还是偶然也是有争论的。已故的伟大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认为西方走进工业化完全是偶然的因素,那么问题就来了,就是说非西方生活在今天这个工业化的世界,崛起的关键就是工业化。
我的结论是,工业化的巅峰是在中国,英国工业化1000万人,美国工业化1亿人,今年工业化10亿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力没问题,主要是民族的需要,但是我觉得应该给世界一个安慰,中国还不是一个商业民族,是一个农耕民族,我们需要我认为是有限的。走向海洋,我们的能力没问题,像你刚才讲到的陆上强权,苏联、德国、法国的失败,我们是没有问题,而且我相信中国是比较节制的,是文化决定的,我个人认为中国走向海洋会成功。
六百多年前我们玩儿过一次经略海洋,经略海洋能力非常强,后来是因为国内政治变化,传统体制害怕海洋文化崛起,所以人为的压制了海洋的能力,也不是中国不能玩儿。以后的矛盾就是要处理好中美关系问题,不是日本关系的问题,主要是中美要协调好,这个过程美国是有一点痛苦的,因为他觉得海洋是他们家的,中国要想想办法让美国最后接受,对于海洋,中国也是有合法的利益,在海洋当中起一部分作用。谢谢。
2015-06-19 11:44:40
- 中评社记者:
中国提出建立新型大国关系,但是现在美国对此并不积极,想问一下金老师的看法,袁鹏老师说美国并不是不接受,但是时机没到,想问一下金老师对此问题有何看法?
2015-06-19 11:48:58
- 金灿荣:
目前确实是美国态度比较“暧昧”,有两个比较重要的人还是说了这个词,一个是2013年11月20日,苏珊·赖斯的讲话,用的就是新型大国关系,用的一模一样的词,但是反将中国一军,说要建就要做好这么七件事。我现在认为美国是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目前处在这个状态,所以还有机会,为什么美国现在犹豫,第一个就是传统的惯性,因为美国做老大做惯了,都是他来定义,现在你提一个关系,他来学习,他很不习惯,他觉得搞反了。附带讲一个,我是美国问题观察者,我研究了30几年以后,发现一个毛病,美国认为向他要平等待遇是错误。现在中国来要,他非常不习惯,他对中国有点看不清楚,所以不敢贸然行动。我觉得看中国,中国太复杂了。新型大国关系,我个人认为是挺好的创意,至少意图非常好,就是要摆脱修昔底德陷阱,不仅有利于中美,还有利于世界。
2015-06-19 11:50:16
- 金灿荣:
操作上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美国现在犹豫,我同意袁鹏的看法,也是时间未到,他现在有一点不习惯,但是我估计再过十年,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美国这个民族还是一个商业民族,商业民族跟日本不一样,美国商业民族挺灵活,他一旦发现你真的很有力量,他就尊重你,最后他可以接受你。最后一个态度是美国是一个法治国家,不要做小动作,都是公开的。像乒乓球,是英国人发明的,中国人打得最好,西方人搞不过你,就改规则。中国一定要做到这个本事,就是你怎么改,我都是冠军。中国一定要注意规则是公认的,但是我做得要好。中国要做到这两点,自己好好解决自己的问题,美国最后会尊重、接受。还有坚持这个规则,让他挑不出毛病。我做一个比喻,美国欣赏这么一种国际形象,就是这个人长得很体面,穿的很清爽,行为礼貌,言语得体,手上有一根大棒,美国接受这种,他们最讨厌的是长的歪瓜裂枣,穿的破衣烂衫,态度穷横,手上拿一根牙签。
2015-06-19 11:54:10
- 财新记者:
想提问金老师,我刚从德国回来,这几年见证了中欧关系的改善,我想问的问题是中欧的越走越近,美国会做出什么样的反映?
2015-06-19 11:59:00
- 金灿荣:
我前天中午十一点半从德国回来,德国外交部下属的国际问题研究所,WP搞的一个会,谈的是东亚安全。两天的会我感觉挺不舒服,所有的东亚参与者都是说中国,日本带头,日本、越南、菲律宾,然后印度是搅局,说一个话题都是围绕中国,怎么没有我们印度?最后结束的时候,是主办方做总结,他是这么跟大家讲的,亚洲的兄弟们,你们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因为世界上就两个超级大国,一个是中国,一个是美国,印度未来很有希望,但是你们现在肯定不是,日本的痛苦就是定位不对,你们充其量是一个中等国家,但你老觉得自己是大国,所以你们一切的愤怒来源就是来源于这个地方。像德国就很平静,德国坚定的认为,跟中国比,德国是小国家。这是一个小案例,欧洲国家现在看中国相对是比较平静的,所以我认为欧洲国家在最后中美建立新型大国关系中是可以起积极作用的,中国一定要处理好与美国推进新型大国关系的时候,要把这个原则放到别的地区,也要促进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欧洲国家关系要搞好,我相信会发挥正面作用。
欧洲对美国的影响还是很特殊的,他们毕竟是文化上同源,而且美国人内心还是对欧洲有点尊敬,觉得看到欧洲这是贵族,还有一种很奇怪的一种心理,所以我相信,欧洲国家要运作的好,稳定中欧关系,能够在中美关系当中发挥一种正能量,就是正面的作用。
2015-06-19 11:59:25
- 上海报业集团界面新闻记者:
我的问题是关于中美BIT谈判,目前有最新的消息,双方首次交换了负面清单的出价,而且正式开启了负面清单的谈判,我想请问魏部长和陈文玲老师,成功完成负面清单谈判的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如何去解决,目前也存在很多的分歧,在您看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2015-06-19 12:02:20
- 魏建国:
这一次中澳谈判,负对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是我们对FTI谈判最大的谈判,给BIT中美谈判谈出一条路子。美国有四大特点,第一,WTO项下的多哈谈判正在推动,但是FTI的BIT是绕不过去。第二,美国不再提“自由化”,而是提“公平化”,他认为经济贸易不公平,拜登和奥巴马说,我们现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们的失业、经济下滑是不公正的,一个大国用不公正的原则是不对的,我们必须通过BIT告诉他,双方的投资是对的。第三,很重要的原则,就是美国现在不想再维持原有的游戏规则,而要采取颠覆性的制造新的游戏规则,在这一点上,BIT,我们跟你一块。所以这三点是对我们未来很重要的一个突破。最关键的一点不在这三点,就是刚才陈文玲总经济师和金院长、袁院长所说的,“共”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共享主义”将会改变人类的命运。我们提出“一带一路”,习主席说了“三个共”——共商、共建、共享。包括下一步,许多战略都是让大家搭中国发展的快车,搭中国发展的便车,让全球从利益共同体走到命运共同体。从命运共同体走到责任共同体,要负责。所以现在美国看到我们在对全球气候变化进行年底开会,中国是什么样的态度,他已经在非洲的埃博拉起了作用,全球中国开始有维和部队,中国就是要从全球的整个战略出发,最后走向全球的责任。
2015年联合国千年计划完成以后,下一步扶贫任务,还有其他的任务,我们将在国经中心6月26号-27号的“全球智库峰会”给大家展示。
2015-06-19 12:03:06
- 中国招标周刊记者:
在欧美发达国家已经进入了再工业化时代,中国在这方面也积极的参与,有两个内外标志,对内就是“中国制造2025”政策的推出,对外就是国际产能合作,这是一个标志。还有三大战略。这些东西都会加重基础设施投资的力度,而且中国一贯是以投资带动经济发展,但是现在有一个微妙的变化,就是前些天习近平与党务官员会晤的时候他提出了三驾马车带动经济发展,把投资排在第二,把消费排在第一,但是我个人的看法是在一个时期内,投资带动经济发展的模式还不被改变。中美比较的话,美国再工业化的历史时期,他会怎么作为,基础设施投资在美国的经济中是会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2015-06-19 12:04:56
- 魏建国:
今天我们的主题是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你提到了习近平总书记最近在上海召开的华中七省市的书记的会议,我先谈一谈第一个问题。习主席非常重视当前经济的形势对下一步经济的趋势判断,中央到底采取什么态度,我认为态度会非常低调。作为你讲的三驾马车,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是十八大提出来的,应该看到拉动内需,尤其是稳增长、调结构、促发展是我们的关键因素,当前情况下,我个人认为习主席提的非常好。中国如何解决当前内部的消费拉动问题。以前有一个观点,好象中国人以前消费不行,是因为不行。现在我个人认为,已经不少城市都达到了一定的消费层面,如何把老年消费、青年消费、网上消费以及婴儿消费,还有健康、养生、保健等等,包括教育、房地产逐步带动起来,这对当前的经济走势是很大的突破口。探讨这个问题,是为“十三五”计划做准备,十八大以来,习主席非常重视这项工作,从这次调研以后,中央会有更大的政策和措施提出。
2015-06-19 12:06:44
- 陈文玲:
我补充一下,你刚才问的中美基础设施投资有多大需求的问题。我们刚好做了一个研究,和美国彼得森研究所,他们的研究是他们的成果,我们的是我们的研究成果,但是结论都一样。中美在基础设施方面专项投资有巨大的潜力,也有巨大的需求。我们测算了一下,到2020年,美国基础设施需要投资1.6万亿美元,目前美国的投资能力缺口有1.6万亿美元,所以到美国投资,特别是投资基础设施,市场空间还是很大的。美国的高速公路是上世纪三十年代修的,8.8万公里,原来排在世界第一位。我们经过1998年开始投资高速公路,超过10万公里,现在已经位于世界第一位了,但是道路需要更新。水库是6万多座,平均年龄是42周岁,也是需要更新。铁路还是原来一般意义上的铁路,高铁目前还没有,但是奥巴马在国情咨文里说,中国和法国有高铁,美国也要修高铁,但是中国高铁的运营历程已经超过了1.6万公里,而且将来高铁将成为一个网络体系。中国投资高铁的能力,投资道路、交通、桥梁、水库的这种投资能力,还有服务外包建设能力,在全世界是首屈一指的。所以我认为你提出的基础设施投资不仅是美国的一个重点,也是亚洲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重点,也是我们“一带一路”和沿线国家投资的重点。因为五通里有一个设施连通,包括基础设施,就是硬的东西,也包括软的东西,比如说网络的连接,互联网的连接等等。所以你说的基础设施投资是中美之间有非常大的投资空间。而且中美合作可以携手向第三国投资,也有很大的空间。比如说像非洲,像“一带一路”的沿线国家,整个世界,当它解决了基础设施以后,人类的福利水平,会有很大的提高。我觉得不仅仅是经济上会受益,对全人类所在国的人民的福利都有很大的提高,是造福于人民群众非常好的事情。
2015-06-19 12:08:27
- 澳门澳亚卫视记者:
想问一下袁院长,在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时候,有人说文化交流是比较好的方式,但是很多人会担心文化交流可能交流久了,就会有一种文化侵略的嫌疑,我想问一下,在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当中,文化交流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这个度如何去平衡?
2015-06-19 12:10:11
- 袁鹏:
下周要搞的“第七轮战略与经济对话”,还“第六轮欧美人文高层磋商”。2010年希拉里和刘延东共同发起倡导中美人文交流机制,经过几年的发展,现在用了一个新词,中美关系上三根支柱,战略合作、经贸互利、人文交流。过去人文交流大家当成一个辅助性的东西,十八大报告把公共外交和人文交流上升到大国是关键,周边是首要,发展中国家是基础,多边是重要舞台,人文是补充,已经把人文跟其他几个放在五位一体的布局里,所以中央已经从战略高度在思考人文交流。刚才讲的三根支柱已经把人文和战略、经济放在一起了。这里人文交流大家关注的比较少,实际上动作都是正能量,去年最著名的一个案例是互相给十年的签证。所以在人文交流里如何防止过去我们担心的一些通过人文交流的问题,这批跟美国青年同步成长的人,他们有很强大自我意识和自我能力,所以我觉得人文交流应该是正能量的东西。
2015-06-19 12:11:46
- 魏建国:
今天我们不仅享受了一场思想的碰撞,智慧的盛宴,我希望经济每月谈对当前的重点、热点、焦点问题,欢迎媒体都给我们提建议和看法。我要特别介绍经济研究部部长,他是对经济每月谈有很大的贡献,一是请权威的人士讲权威的话,二是发挥媒体的作用,探出一条媒体跟智库相结合的机制。
最后,祝大家端午节愉快。
2015-06-19 12:13:16
图片内容:
-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袁鹏
-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执行局副主任陈文玲
-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兼秘书长魏建国
- 经济每月谈: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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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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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袁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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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执行局副主任陈文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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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兼秘书长魏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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