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之子的张狂尚未走远,李双江之子的嚣张又呼啸而至,不管是怎样的“二代”,躁狂也好、乖戾也罢,没有“一代”的“教化”,哪来“二代”的表演?没有秩序的沦陷,哪来跳脚的鬼魅魍魉?“官二代”、“富二代”、“名二代”,说到底,还是权与钱的“二代”——权与钱本身是无可原罪的,如果底线还在、如果制度刚正不阿、如果监管勤于补漏,公权自有敬畏心,金钱也无法予取予夺——但如果某些游戏规则早已溃坏,权钱联姻呼风唤雨,“二代”的特权就成了这个社会健康度的“试纸”。[李双江之子打人]
作为接班人,继承父辈的财富理所应当,是自我享乐还是造福社会,他们也有选择的自由。但最起码的社会责任必须恪守,否则炫耀很容易点燃这个阶层断裂时代的焦虑,往往成为下一代的催命符。而如果沿袭父辈经营的谎话帝国,那么无疑这种伤害的威力更为巨大。如果卢星宇的父辈是合法谋利,如果不存在着慈善腐败和利益输送,那么卢星宇的国际爱心之路无疑是有益的。但如果“中非希望工程”存在着非法谋利的魅影,那么卢星宇信誓旦旦要“承担社会责任”、做“未来领袖”,不仅可笑更可怕。[卢美美借慈善上位]
现实并不如人意,曾经以为知识和技能就是武装自己的砝码,可到实际找工作中却发现,关系和背景才是更为有力的王道。“读书无用论”泛起,传统的社会价值理念遭到挑战。人们困惑着、焦虑着:如果不是知识改变命运,那么能够改变命运的,到底是什么呢?当权力、背景成为就业过程中一道不可逾越的门槛时,个人的教育背景和工作能力或许不再重要,底层的上升渠道也被堵塞了。权力,它本是不能传承的,因为它来源于授权,而非天降,除非是把它当成私产的封建皇帝。在政治文明深入人心、民众权利意识日益蓬勃的今天,公众不能容忍权力自我复制和权力的代际传承。[县长特别奖][庐山舞弊门][萝卜招聘]
农民工感到绝望。他们为城市贡献着一切,每日辛劳的最大期望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够好好读书,走出农村,改变命运,不像自已那样起早贪黑,受尽屈辱。如果孩子回农村,成了留守儿童,又带来了社会问题。作家雨果说,“多建一所学校,就少建一座监狱。”当这些孩子看到自己的学校被强拆时,当他们看到父母苦苦为他们上学而努力时,当他们感到社会不公平时,这会在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什么?愤怒!仇恨!他们会不会想: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打工子弟无处读书]
手术拒绝麻醉,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表现与思维,但在贫穷与女儿生命的天平上,杜金辉别无选择。是贫穷扯住了杜金辉的腿,也是贫穷羁绊了他麻醉的意愿。假如杜金辉有幸生活在实现“全民免费医疗”的陕北神木县,或是个权贵人物,又何至于必须经受如此撕心裂肺的身体折磨,才能让他如波涛翻滚的心稍得平复?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改革开放的成果让全民共享”的春风并没有吹拂到城乡每个角落,底层农民工家庭只能靠爱来支撑自己的生活,以及子女的未来。[最慈爱父亲割皮救女]
每个人都有向往美好生活的权利,这种权利的实现,往往是通过公开透明的上升渠道来实现。但是,当出身越来越成为决定一个人未来的发展的主导力量时,民间自然会弥漫一股“读书无用论”的颓废情绪,当然,也不再相信希望、未来这些光明而美好的事情。更多时候,人们会陷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样悲观绝望的精神怪圈。如果“龙生龙凤生凤”成为一种权益沿袭,弱势群体终将被制度设计边缘化,不管是否披着程序正义的幌子——社会序列的优化、社会资源的配置,迟早会与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目标越来越远。要想“寒门出贵子”存在可能,归根结底是要约束与规范公权力,以保障公民平等的受教育权、平等的竞争机会和上升通道。[寒门学子难入名校]
“这是最美好的时代,这是最糟糕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头,这是愚昧的年头;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狄更斯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为我们做出了预言:这是一个割裂的时代。
具有财势和官势的人,在当下的制度环境中,很难体会到常人所受到的种种制度和非制度的约束,感受到社会生活中的种种不易与艰辛。而他们的这种优越性,大抵来自于两方面,一方面是拥有权力或者无限接近权力,一方面则是社会转型时期收入分配过程中的制度性致富。拥有财富和权势成为社会鼓吹的成功底线,成为衡量个人能力的唯一标准。而歧视和排斥贫穷已然成为一种社会心理,甚至已经成为底层社会成员的“自觉”。具有良知的人们开始担心这个社会的优质资源将日益被少数人所垄断,大部分人将失去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而更为可怕的是,这一切很有可能会在下一代延续。
“权势二代”与其说是受到父辈权势的庇荫,还不如说是受到了制度的庇荫。只不过,他们在受用了这个制度的种种贴心关怀后,又顺势绑架了这个制度——他们每一次张狂所为,都是给压垮这只“骆驼”的稻草堆添上了一根稻草。而“贫民二代”,他们抢身份和抢行业,抢身份就是抢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的身份,抢行业就是抢资源性垄断性的行业。他们争夺着这些为数不多的机会,拼命挤向金字塔的顶端,掌握设计制度的权力,以避免自己的下一代面临同样的困境。但最可怕的是,他们往往发现,原本可能的上升通道日益狭窄,他们只能沦落至底层相残的局面。
所以,一切仍然要回到制度设计的原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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