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的亲情不寻常【全文实录】 |
中国网 | 时间: 2010-05-06 | 文章来源: 中国网 |
中国网:总理在跟你们讲道理和沟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语气或者态度?特别是讲大道理的时候,您是不是觉得有一些距离感呢? 周秉钧:没有。我们家几个孩子都有一个观念,特别是在懂事以后,就觉得伯伯对我们的要求,七妈对我们的要求是非常高尚的,他们讲得都是有道理的,是对我们是有好处的,我们内心感觉应该这么做。所以后来在文革期间,他有一个新到的秘书叫纪东。有一次我们一起到淮安参加纪念活动的时候,在招待所里面散步聊天,他和我说一句话,“你知道你伯伯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吗?”我说“我不知道,他也没有当面说过。”他说“就两个字:听话。”我确实很听话,对他们的话非常听,包括他让我当兵。 1961年我高中毕业准备考大学,我在高二就开始做准备了。在后两年,我的学习成绩提高的很快,大概在5月份我住在爸妈家里,周六我姐姐回来和我说,“伯伯请你明天上午去,有事情和你谈。”我很吃惊:“伯伯‘请’我去?”问她什么事情,她和我卖关子。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我去了,先见到我七妈。(因为我的伯伯大排行是老七,可是到北京我们见到伯伯以后,除了他以外,再没有比我父亲大的伯父了,就直接叫伯伯了。按照家乡的习惯叫伯母都是几妈,所以叫她为七妈。) 我见到七妈以后问她什么事情,她说事情很重要,你伯伯会亲自和你谈。后来一直等到午饭的时候伯伯才回来,在饭桌上他和我谈,问我高考怎么样,准备考哪里。我都一一回答了。他问我想不想参军,我说很想参军。我们小学发的衣服都是军装式的,那个时候觉得不当兵就没有意思了。一直到上了高二才知道要考大学的,才知道用功。我说我从小就想当兵,我说正好现在我在参加空军招学员的体检和审查。他说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我说担心我的身体难通过检查。他说我前两天才听你姐姐说这个事情。他问我现在怎么样了,我说区里先检查,然后是北京市检查,都过关了。(我们学校当时是初中、高中毕业的有好几百人参加,这个时候就剩下了3、4个,还有两个是要到空军总院进行专业性的检查,就是低压仓和测试听力,那个测试都非常怪。给你戴一个耳机,你听见了就举手,听不见的就把手放下。声音是开始很小,逐步放大,到后来又很小,就是看你在多少赫兹的时候能听到,很专业的。)我说就差到总院做专业检查了,听说检查到现在的程度,当不了飞行员也可以到海军去了。因为平衡、转椅都通过了。 结果伯伯说那好,你既然想当兵,如果当飞行员肯定要进航校学飞行,如果到海军,不要进军校,直接上舰艇当水兵。如果要是海军还不行,就到陆军去服兵役,总之要到作战部队去,怎没样?我说好。老人家做工作真是一定要把工作做到底的,他加问我一句:“那大学就不考了吧?”我刚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说还是考还是要考一下吧。他说:“既然选择参军了,为什么还要考大学,你不要认为只有上大学才有前途,我就没有上过大学。”(他在日本虽然读过书,在欧洲勤工俭学,但是主要就是去考察社会,了解工人运动,寻求救国真理,学习马克思主义,成为了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者。)他说你喜欢无线电,但是部队有通讯兵,如果你当了飞行员,也要学习通讯知识。我说好,不考了。这样就给敲死了,不给你留余地。所以那年我根本没有考大学。 后来报考大学的时候发了几张申请表,都是编号的,我就一个字没有写,我把它留下作为纪念。到了该交表格的时候,我就没有交,我都没有带,放在家里面了。班主任说你的表呢?我说今年不考大学了,这个表放在家里面了。他说没有用也要交上来,他说是编号的,一个不能少。结果第二天就交给老师了。到了7月底就通知我8月11日到哪儿去集中,结果就到了部队。 中国网:所以您参军也是几十年了。 周秉钧:30多年。 中国网:像刚才这样的故事,总理的一些话语在您的人生道路上指明了方向,对您的人生有一些大的转变。对您的其他兄弟姊妹们有没有类似的指导? 周秉钧:我们兄弟姊妹6个,有4个当兵,我伯伯一直想让周家出一个工人,或者是一个农民。我有一个侄女比我大,她后来到石家庄纺织厂当工人。我的大弟弟比我小四岁,他高中毕业之前去看伯伯,他说他要去当农民,两位老人特别高兴。后来赶上武装部来征兵,就到他们学校挑兵,就征到了他。他临走之前向伯伯告别,说我要应征入伍了。伯伯就问了一句,“你不是想去当农民吗?”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说弟弟可以不去的。服兵役是青年人的义务。 我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也都当过兵。我们四个人当兵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伯伯都给予了干预,对于我来讲他是动员我参军。大弟弟的干预无非是问那么一句,表示出不满了,但是他也理解服兵役不可能不去。我小妹妹1968年夏天到内蒙古插队,他是1952年底生的,1968年还不到16周岁。我弟弟是1969年初到延安插队。那个时候在某种程度上讲,文化大革命时当兵是最好的出路了。 中国网:你们一辈人有没有觉得他干预了你们的生活,或者是因为伯伯的话让我们做了不喜欢做的事情? 周秉钧:当然有了,主要是我的小弟弟和小妹妹。1970年他们分别当了兵,也都是贫下中农推荐的,经过组织上审查的。弟弟在新疆一个高山哨卡上,很艰苦。妹妹在北京军区一个情报部门。妹妹挺高兴,当了兵以后穿了军装去看伯伯,伯伯说你怎么穿军装了?她说我当兵了。伯伯问怎么当的兵,就要查;弟弟当兵以后也给七妈写信了,说当兵了,也都很高兴的。后来伯伯、七妈和妹妹谈,给弟弟写信,建议你们是不是还是回到农村去。 道理大概有几点。第一,参军是要有政审的,你的父亲在被审查,在文革的时候不够条件参军。第二,那么多的知青,那么多的农村青年,当兵的只是少数,为什么你们两个能够当兵。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形成这样一个结果,不能搞特殊,一点都不能搞。第三,你们想想看,那么多工人的孩子也下放,那么多农民的孩子就在农村,你们应该把当兵的机会让给他们。这个事情也做得非常彻底,后来就给兰州军区通了一个消息,请他们负责,把弟弟秉和送回到延安。 中国网:这个事情在我们看来是非常佩服总理的,但是在你们家人看来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周秉钧:对我们来讲,对我们的严格要求已经习惯了。为什么在1961年的这种“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概念当中他动员我去参军,尤其是高中毕业生几乎没有服兵役的。他和我谈完以后,他给我进道理,说为什么要让我当兵,就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三年自然灾害,今年要加强恢复农业生产的工作。过去当兵复员就可以到城里安排工作,当个工人什么的,而今年复员的兵要统统回农村,加强农村的壮劳力,搞好今年的农业生产。城市青年参军走了,城市的粮食供应也减少了,减轻了农业负担,也是支援了农业生产。 弟弟妹妹都是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他的侄子侄女去上山下乡,结果又跑回来当兵,他就觉得不合适。他对我们的要求很严格。从我们四个人当兵的过程当中就感觉到,原则只有一个,处理完全不同,原则就是自己家的孩子要在执行国家的政策,响应党的号召方面应该更艰巨。 因此我当兵以后才到了航校,到了飞行部队,有好几个领导见了我以后说,你就是总理动员参军的侄子。当时我们传达了总理在会议上的讲话,我不知道这个历史。就是总理在动员我参军以前就已经在北京动员这些干部,请他们让自己的孩子来参军,就是为了恢复农业生产的事情。他有一句话,大概是“你们不要以为我周恩来没有儿子,我说话就很轻巧。我没有儿子我有侄子,我可以动员两个。”我是其中一个。 有一个不是侄子,是跟随总理11年的,从红军时期一直到抗战结束的一个老红军龙飞虎的儿子龙桂辉。他那个时候是地质学校毕业,参加工作后开始当编辑,后来当了部长的秘书,一个月有几十块的工资了。结果伯伯把他也找去谈话,动员他参军,他也很痛快,就和部里面说了,部里面给他一个介绍信,是转干的信,是从地方干部转为部队干部。他的父亲(时任福州军区后勤部长)也知道这个事情,他把档案还有那封介绍信交给部队,他父亲一看是转干介绍信,说总理是让你去当兵的,不是当干部,就把介绍信撕了。非常有意思的是,他只有一点点照顾,他已经是干部,新兵刚刚参军的时候是当列兵,他当了一个上等兵。可是津贴费拿列兵的津贴费,6块钱。所以说伯伯让我们几个兄弟姊妹响应国家的号召就是他的行事原则。 中国网:这是他的原则。但是从您的概述当中,我想到朱自清先生写的那篇《背影》,我们对父辈经常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除了严厉以外,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他们有一种温情,他们对自己有一种温暖。不知道您对总理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周秉钧:有几个小事可以说明。我参军以后每年都会照一张照片寄给父母和伯伯、七妈。我没有想到的,到1970年我到北京去看他们,七妈和我说,你每年寄的照片,伯伯看了以后说还不像一个军人,还像一个学生。一直到1970年的那张照片,就是我当兵8年以后,他说这回像个军人了。他就觉得这个孩子成熟了。我当时没有在意这个事情,后来我把那几张照片拿出来一比,真是到了1970年的时候才像个真正成熟军人的样子。 1965年我休假回北京的时候,在他们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以前伯伯从来不让我们跟着他出去看戏,那次他突然说,“你吃饭以后和我去看芭蕾舞。”我说我看不懂,他说我给你讲。那次好象是在天桥剧场,中央芭蕾舞团跳的吉塞尔,他就真的给我讲。先讲故事梗概,然后这一幕说的什么事,说的什么意思,小声的给我讲,也不影响别人。我就觉得芭蕾舞的动作真是和他讲的一样,就感觉到它的内涵了。像这种事情还有很多。 |